“南安侯军将至!”
广州,番禺县城外,有颤颤人声响彻。 声音从多个方向响起,而后是大炮齐鸣,轰鸣的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在广州城的上空。 得知自己的同袍弟兄在山东与清兵拼命,却得不到朝廷的肯定,武备整齐的郑军士兵战斗意志很是高昂,他们此来是为追查惠州之逃窜恶绅,是师出有名的正义之举,而且是在朝廷对他们不公的情况下依旧进行的,端的是以德报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郑森在这边发炮为城内助阵的效果没发挥多久,广州城中的混乱就迅速消停了下来。 当广州城门大开,两广总督沈犹龙带着自己的亲兵出城时,一切尘埃落定。 “迎南安侯军入城!”
对于这个南国都会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郑森给予了应有的尊重,而他极为克制的举动也为其赢得了该有的好感,郑军不仅与广州的官绅达成了和解,得以入城搜查,同时广州的百姓对于郑军也没什么恶意,除了因为郑军舰队停泊珠江数日封锁以来,造成一部分损失之外。 但这些许的损失又怎比得上江北四镇或是湖广左军? 四镇在江北横行霸道,视百姓为刍狗随意驱使掳掠,左镇在湖广虐民无数,拥兵数十万独雄荆湘。 与之相比,顶着吏部侍郎、天下大儒黄道周弟子身份的郑森在广州造成的这点损失,就显得有那么些格格不入了。 沈犹龙履行诺言允许郑军入城搜查的同时,也邀请了郑森等一干郑氏将领前往总督衙门赴宴。 郑森自是欣然前往,去到之后发现前来赴宴的除了两广的一干高官之外,另有广州及周边名士,其中也包括之前在锦岩山请郑森为大局考虑罢兵言和的何吾驺。 不过宴会上却没有出现广东的二号人物广东巡按王化澄,虽然宴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但谁都知道,纵然沈犹龙脾气好也不会容忍这等事发生在他的头上,王化澄即使不被一撸到底,也要退位让贤,滚出广东了。 有心人会想到新任巡按将是何许人也,是否会与郑氏有所牵连,而郑森在宴会上思考的却不再是这等无趣之事了。 郑军兵不血刃的进入广州城,这标志着郑氏的势力得到了进一步扩张,对广东的渗透蚕食速度将会大大加快,不出意外明年的这会儿,广东怕是就将如潮州惠州一般,为南安侯所兼领了。 毕竟,左良玉能够据有湖广,郑芝龙凭什么不能都督闽粤? “尊敬的殿下,恭喜您在广州坚持到了胜利,这是我聊薄的敬意,请收下。”
“呵呵,总督阁下言过了,呃,比起这份礼物我还是希望您能说服果阿总督以请求里斯本方面向澳门增派援军,我相信我们之间牢固的友谊可以使里斯本方面看到东亚仍具有葡萄牙的一席之地。”
广州城内的一座酒楼中,郑森与葡萄牙澳门总督施罗保惬意交谈着。 听到郑森的恳请,施罗保露出一脸的失望表情:“你知道的,四年前我国才从西班牙的邪恶统治下获得独立,目前国内很是凋零,恐怕没有足够的兵力远赴东方。”
“那么请代我向果阿总督问好,请求他从东非、阿拉伯等地购买一些精壮的奴隶,你懂得,北方的战事逐渐蔓延,我们需要做一些提前准备。”
这个请求倒是不过分,施罗保一口答应下来。 “不出意外,明年四五月份你应该就能得到他们了。”
施罗保举起酒杯,与这个当下即使已经衰落,丢失了北方却依旧繁盛的大明帝国南方强势侯爵之子共饮道。 广州城内,大小街道上都能看到郑军士兵的身影,郑森携带的军士多为训练有素或是择优选取之人,此刻来到广州更是肩抗整个郑氏的门面,对进入广州搜查惠州贼绅的士兵,郑森都给予了赏赐并三令五申,遵守他与两广总督沈犹龙所签下的约定。 几日的搜查下来,虽有几起扰民事件发生,但在郑森的严厉处置下,广州百姓对郑军的接受程度很快就积累了起来。 从惠州逃到广州的贼绅被揪出了一些,不过根据拷打出来的线索还有一些人一路逃到了肇庆,对此郑森自然还想一路追过去,然而遭到了沈犹龙的拒绝。 “肇庆乃为内府,南安侯军队在广州搜查,尚可以总管东南海上事囫囵过去,可若肇庆可入,西江之沿岸州府如何?望殿下自重。”
沈犹龙的话说的很委婉,郑森也没强求,他本就没想过真的把所有惠州逃走的士绅都追拿回来,此时见到沈犹龙意有不满,于是顺坡下驴提出郑军的下一步动作。 “既然如此,那就请老大人派遣军士前往搜捕,至于我军,则进驻沿海各府县,防止贼人逃窜,甚至是勾结海盗山匪继续为祸两广。”
“什么?”
沈犹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郑森偷袭了一手。 不过郑森并没有给沈犹龙以讨价还价的机会,郑芝龙给他的命令是在两广闹出动静,借此威胁南京以此来达到重视郑氏、闽党的目的。 广州可以用点和平手段保一下,但这不是给沈犹龙面子,而是为了保住这个南国都会,繁华之所。 如果仅仅是郑军进入广州城搜查了逃犯,虽然有些逾越的地方,但还不至于让朝廷恐惧。 他的手段必须更激进一些。 从总督府告辞出来,郑森就回到了顺德的锦岩山,他在这里发号施令,指挥广东的郑军前往粤西诸府县传达南安侯的命令,同时派遣军队驻扎。 对于粤西诸府县的原来明军,愿意投靠的直接加以收编,不愿意的就发给一二两银子作为补贴,至于有胆敢抗拒不从者? 那当然是以武力镇压了,不过郑森觉得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会螳臂当车,撞郑氏的枪口吧? 一道道命令从顺德锦岩山发出,而接到命令的郑军则分兵两路,一路继续留在广州,另一路则南下澳门,一直向西,从肇庆府阳江县开始对粤西地区散播安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