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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两广的海(1 / 1)

在广东的地界上,地面上有客家人,水面上有疍家人,除此之外各处为山川阻隔的汉人群体也互相无有多少认同,甚至于敌视,这种环境对身在广州主政两广的两广总督沈犹龙,无疑是极为难办的。  但对意图插手广东局势,将东南海域彻底纳入统治范围的郑氏来说,却是非常有利。  在惠州知府梁招孟获知郑军入潮州剿贼以及南京朝廷应允郑芝龙兼领潮惠二府兵事后,广州的两广总督沈犹龙也很快知晓了这一消息。  广州的总督衙门中,沈犹龙与现广州知府宋应升,巡按御史王化澄等人一同会面商议。  “南安侯奉得皇命兼管粤东事,汝等如何看待?”

“闻南安侯子郑森拜得黄幼玄为师,聚八闽一众士子在旁,为其臂膀,随黄幼玄入朝之闽人不少,在朝闽人也多往其处靠拢,闽党之势已成,今朝廷倚仗南安侯水师,对其诉求予取予求,俨然与湖广左良玉、江北四镇无异,悍将跋扈,督公还是勿要与其争锋才好。”

说话的是巡按御史王化澄,广东是乱不假,可那也得看和谁比,如与北方相比,广东已算安宁祥和之地,纵使匪盗再是猖獗,焉能给清兵提鞋?  王化澄巡按广东,素来爱财,所到之处极尽贪墨,敛财众多,他自然不想与郑芝龙为敌,生怕惹得郑氏不快,将这还算安定的南国搅乱,让他不能再行贪腐之事。  沈犹龙眼皮一耷拉,没给王化澄什么好脸色,虽说他心中也是不想招惹现在风头正盛的郑芝龙,但好歹自己也是堂堂两广总督,坐看郑家从南京请来一道圣旨就把粤东划走,岂不是太过软弱?  不搞点动静出来,将来满朝同僚如何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瞥,看向宋应升。  “督公,下官认为王大人所言不尽然,郑氏虽也是兵将起家,但与左良玉、四镇之徒不同,其人早在崇祯元年就归顺朝廷,至今日已有十七年之久,本朝以来,南安侯总理海务,专心商事,朝廷但有征调,绝无怨言,随同出征,不惜余力,其子又拜石斋公为师,所行之事也无有四镇与左良玉那般恐怖。”

宋应升一脸坚毅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若督公有意,下官愿亲赴潮州一趟,与南安侯子郑森同往安平面见南安侯,最好是能驱郑兵剿粤东匪乃至全粤之贼,过后令其退守福建,相安无事。”

“次之则是委派一潮惠巡抚,与郑氏共管二府,使郑氏不得越过粤东一寸,保广府和平。”

说完这些,宋应升、王化澄等人的目光便齐聚于沈犹龙身上。  王化澄心中咂摸着,对宋应升的表现心生嘲讽。  上赶着给督公当枪使?去福建容易,可要回来就得看人郑家的脸色了。  沈犹龙扫过宋应升一眼,见他目光坚定,表情无有动摇,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羞愧顿时烟消云散。  “那好,本督就命元孔你特使福建,将本督及两广官绅百姓之心意与南安侯一并诉说,力促其安定本心,以讨贼为要务,勿生他念。”

既然宋应升志在大义,沈犹龙也就成全他了。  “本督会向福建巡抚张大人手书一封,你在福建时遇到事务可寻张大人解决。”

宋应升谢过了沈犹龙,在离开总督衙门后随即命家人准备行礼前往福建。  ...  从南澳到澳门,距离不过八百里,舰队贴着海岸行驶一日也能有一二百里行程,六天之后,由陈豹与施琅率领的舰队就抵达了澳门,同行的还有郑泰、董腾等人。  在潮州已定的基础上收服惠州自然轻松许多,潮州已有郑家兵马,郑森在与洪旭商量过后,就派了陈豹他们去到澳门从西面登陆惠州,与东面的潮州形成夹击之势,逼迫惠州贼寇一一归顺。  当然,根据潮州的贼寇表现来看,惠州的贼人不如潮州凶猛厉害就算有抵抗也不会多么激烈,陈豹他们泊船澳门更重要的原因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大公子把卜加劳炮厂给收购了,这笔买卖其实不是很赚的,葡萄牙人的技术比起荷兰人要落后不少,不过这一年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火炮,价格还算公道,质量也很稳定,倒也不亏。”

刚一到澳门,郑泰就开始了他的工作。  明末的东南,尽管泉州的中左所、海澄是当下贸易活动最频繁的城市,但未来的国际大都市,直面西方的天下巨港广州在此时也已展露他的头角,且不说相比去更远的泉州采购货物澳门的葡萄牙人更中意近在咫尺的广州。  就是来自南洋的荷兰人、西班牙人来到中国,广州的距离也是更近的。  泉州的优势是离江南更近,离日本更近,同样离南洋也不比广州远多少,占据了一个最为平衡的位置,受到各方的青睐。  但这并不意味广州没有潜力,恰恰相反,知晓江南一年之后就会沦为人间炼狱的郑森心中无比清楚,只凭福建一隅之地,根本无法坚持日久,即使有闽北的崇山峻岭,仙霞关这般的雄关巨隘,也无济于事。  只有将生存空间拓展开来,才能与满清周旋。  广东,即是郑氏最好的选择。  这么一看,澳门的地理位置真是绝佳,就是除了地方有点小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当然,这也是日后香港取代澳门成为粤海中心的重要原因。  不过眼下的香港还是一片蛮荒,除了几个小渔村之外,别无他物,郑森也没有开辟香港的想法,因为香港的优势深水港在目前这个风帆时代,真没什么用处。  毕竟在普遍吃水只有几米的时候,深水港有什么用呢?  当郑泰在澳门查账并问东问西,关心最近广东的各类商品货物价格时,珠江口上,一支水上的武装力量关注到了东亚海域的主人君临粤海这件事。  同时,广州知府宋应升也在总督沈犹龙,巡按王化澄等人的送别下,乘上了船只从广州出发,踏上了前往福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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