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的半夜，身在大明京师的李自成收到了高丽传来的八百里急报。 “李倧……被打死了？”
没想到六十岁的老汉光海君战斗力那么强，这事整的李自成都有点无语了。 还有个意外情况是东江镇彻底投顺。 话说老沈回到皮岛左思右想，确实啊，既然没胆跟顺军开战还犹豫个几吧，短毛连高丽都打了，回过头来东江镇还有摇摆余地？就算想摇摆还得先问问手下将领们同不同意。 沈世魁一旦想通了再不犹豫，都没跟黄龙打招呼，直接点起三四千兵马倾巢出动。 清北防御使林庆业困守白马山城不敢动弹；咸镜道、平安道的两位观察使带着勤王军没去勤王，反而跑去跟都元帅金自点会合了；还有江原道的被十几骑吓跑的援军也跑了过去，然后他们这万余棒军在静悄悄观望汉城态势中等来了沈世魁。 老沈正打算大开杀戒纳个投名状，不料黄龙也带着三千兵马紧随而至。 黄总兵不想投顺，可他在东江没啥基本盘，连勉强算心腹的尚可喜、金声桓都偏向短毛了，其他将领更不用说。所以沈世魁一出动，那帮人再也坐不住了，吵吵着也要跟去发大财，黄总兵被半推半就着只好从善如流了。 两位东江主官开诚布公的谈了谈，然后迅速达成一致，不要再扯淡了，买定离手，跟着大顺干吧！ 集合在都元帅金自点身边的万余棒军在东江军的打击下一触即溃，抓俘虏废了老大劲。 李自成对这局面挺高兴，东江虽然是一群废材但烂船还有三千钉呢，不用开战就能降服总归挺好。 接下来就是处理高丽后事了。 李倧既然死求了，那当然是扶持光海君李珲再次登基称王。不过鉴于他已经绝嗣，或者哪怕六十岁的老头还能老树开花，再生下儿子，李自成仍然要安排李倧儿子李汪做世子，希望这样可以缓和下棒子们的情绪。李汪这孩子还算挺靠谱的。 原历史线李汪被鞑子带去了沈阳做人质。因为鞑子不养闲人，要求小李及其随从们开荒种地，自给自足，但棒子起初闹情绪挺不配合。 在高丽王庭以及昭显世子和陪臣眼里，“上国”有照料自己的义务，所以屡屡推辞鞑子要他们自食其力的想法，甚至夏天太热还要抱怨鞑子不多送些冰块。 后来皇太极实在忍不住了，说蒙古诸部投奔来了也顶多供养他们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就要自己找饭吃，你们踏马的已经白吃白喝五年了，老子不会再拨粮食了。 李汪没办法，只好让一群棒子去种田，然后为了夏天能消暑也会在冬天注意多屯些冰块了。三年后，也就是到崇祯十七年小李跟随鞑子入关时，他农庄积攒的存粮还有四千七百余石，期间卖粮给鞑子挣了不少钱。以至于第二年他被释放回国时竟然随身带了几百驮宝物，锦绣珠玉难以计数，眼看这几年是发了笔小财。 可惜昭显世子回国没两月就忽然嗝屁了，死的不明不白。 这位小李一开始当然是心向大明，臣服鞑子是无奈之举，只是在沈阳待的时日一长，阅历日益丰富，特别是参加了几次对明战争以及追随多尔衮入关，接连目睹了李自成在山海关败退，明亡清兴这一波澜壮阔的历史画面，于是他逐渐由激进的反鞑派转变为成熟务实的正客。他并非简单的亲鞑，只是从学习的角度更多的想怎么让棒国也一样强盛起来。 但是他爹不满意，认为儿子跟鞑子走的太近，觉得鞑子放他回来是包藏祸心。或许那位老李是出于对自己王位的担心，所以昭显世子只好“暴病”而亡了。某种意义上说君主最大的敌人往往正是储君。 这位世子的观念能够转变，因此在李自成眼里属于可争取的对象，让他接光海君的班还行。若是换了其他人，不知根底，还要操心对方会不会“北伐”为明复仇，麻烦。 除此之外，一切照原计划行事。 《甲戌条约》除了赔款，还有些比如曹县国号再次更改为高丽；棒子不得自行铸币要使用大顺钱币；顺高双方以大同江为界，做为补偿，大顺攻下本子九州岛后划给高方；征召五千棒兵随顺军作战，待遇与顺军相同但由棒国负担，若是在海外作战则所获利益相应有棒子一份；本土只允许保留五千棒兵，指挥权归顺军，同时顺军会在棒国各地驻兵五千协防；双方自由贸易…… 李自成在给刘宗敏回信时一拍脑袋又在原有条约上又多加了几条。 这次俘虏的一万多棒兵不能就地释放，还要凑个两万整全部发配到鞑子那边协助修桥铺路服劳役三年。往外东北修路这事已经答应过老黄了，现成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还有，等九州岛划给棒子后，棒国将来的年收入要拿出十分之一朝贡给上国大顺。当小弟的不能总惦记着薅宗主国羊毛，保护费必须交一下。 还有这个济州岛的问题…… 济州岛曾被元朝实控，驻兵约两千，主要用来养马和流放犯人。马场规模还不小，输入西域马种后，提供的战马肩高约为150厘米，远不是矮一头的蒙古小马。 元朝穷途末路时，还曾一度考虑将朝廷迁到济州岛上，元顺帝还准备在岛上大修宫殿，只是没来得及。直到元亡，济州岛还有两三万匹军马。随后棒子就趁机对小岛又打又拉拢，到洪武二十年终于彻底收服了。类似的还有咸镜道，棒子自己都说“咸镜道本非我地，而于前朝避役之民，皆归其地矣。至我世宗朝，始设六镇，而野人愿托以生焉。”
当然，你也不好说朱元璋、朱棣穷大方烂送地盘，那些原本就是化外之地，在当时来说收不收的无关紧要。 朱元璋虽然没要济州岛，但同样把那地方做为流放地，俘虏的元朝宗室以及陈友谅儿子、明玉珍儿子啥啥的都往那边送。老朱又大规模跟棒子征召马匹，都快到竭泽而渔的地步了，再加上棒子自己不争气，以至于到了明朝中后期，济州岛没几匹马了不说还退化至平均身高仅为100厘米至110厘米，无法再继续作为优良骑乘马而使用了，更别说建立骑兵了。 济州岛位置不错，环境也不错，但是对于要连欧洲都踏平的李自成来说，那鼻屎大的地方其实要不要无所谓，然而放弃又觉得可惜。所以短毛又临时起意，让棒子二选一，要么出让济州岛，名义上是用来攻倭国的前进基地；要么征召八千未婚离异丧偶总之没男人的棒女去辽东服役五年，棒女真要去了辽东说不定马上就嫁给顺军里的光棍汉享福了，到期后鬼才愿意回国做吃草的贱民。另外，女棒子们现在穿衣服挺正常，还没有蛮夷化到穿漏奈装。 总的来说，《甲戌条约》其实对于棒子来说很不错，光一个富庶的九州岛都值多少了，还要啥自行车？至于招人去服劳役，原历史线的“丙子胡乱”鞑子可是掳掠走了男女老幼棒子四五十万，这些人想回家还要掏赎金，从几十两银子到上千两银子不等。对比一下李自成简直就是大善人，可惜没人知道这些了，短毛只能自我感动。 另外多提几句，鞑子刚掳掠了几十万棒子，第二年随即又入关掠去明人四十多万，三四年后再入关劫走三十多万人口，残忍点说就算每次只有三分之一能活着走到辽东，侧面说明阿黄经营得力存粮不少，否则没法一下子养活那么多白吃饭的人——立即让抢来的奴才们去开荒种地也没那么快收获，最少半年时间总要吧。就算鞑子同时从关内抢了粮草，那几十万张嘴半路上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应该不可能坚持到辽东还有多少存货。 阿黄才多大点地盘就能额外供养至少十来万人吃稀饭，崇祯帝有多大地盘？他要是和十几万二十万流寇说你们投降就有饭吃，流寇还能闹腾起来？ 大明一千多个县，让每县安置两三百人吃饭很难吗？要是当初按三边总督杨鹤的提议，往陕北运粮的同时把没饭吃的人迁移出来一部分，能花多少钱？前头太仆寺卿董应举屯田安置流民几万人，不光支出有限还很快盈利了。差不多的同时在京做官的徐光启跑去天津买了两千多亩地，而且是荒地和盐碱地，用来种水稻第三年就开始盈利了。这些都是好例子，说明事在人为。 只能说大明朝廷太烂了，非要让小灾酿成大乱，搞的后面每年花几百万银子剿贼还剿不干净，劳民伤财瞎折腾。唉！ 闲话不提。 大半夜的李自成给刘宗敏回完信，还给黄太极显摆了一下最新消息，阿黄感慨不已。他开玩笑说你就不怕我大军趁机回师辽东？李自成说随便，无非损失掉几万顺军，等我把关内忙乎完了，你们鞑子会死的渣渣都不剩。 “……你应该知道我这边已经全员种痘，惹急了老子派天花病人组队出关，你们鞑子就准备跪舔顺军痘疤吧！”
“你踏马的简直不是人！”
阿黄气的差点失去理智。 天花这玩意儿实在太吓人了，传染性极强，感染后约三成的死亡率，谁不慌？ “己巳之变”中，“建人最畏痘……四王子（皇太极）观城北大门道旁，痘殇累累，惧不敢进。”
激烈的战事因“痘殇累累”而中止，足见后金畏痘如虎。 崇祯四年，代善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出天花嗝屁了，皇太极与其他贝勒害怕被传染，“皆未临丧”。 阿黄一个侄子的营里有人染了天花却不上报，因此就被处罚革去贝子爵、罚银三百两，可见阿黄对天花预防的重视程度。 皇太极谈“痘”色变，常因一点风吹草动就躲进“御花园”，几次元旦朝贺、万寿大典都取消了。 崇祯十五年刚打完“松锦之战”，皇太极匆匆忙忙带着王公大臣们“虽称猎行，实为避痘”。这次连“御花园”都感觉不安全了，要跑到远远的，第二年正月回来时还不敢直接入城，观望了一阵才放心。 每当皇太极派兵入关攻打明朝时，都会谨慎地选择已经出过痘的将领率队，并且特别要避开容易暴发天花的时节。不得不怕啊。 代善在怀庆被接种了痘苗，这事黄太极是清楚的。以短毛的无耻程度，阿黄还真相信他会派一支天花大军出征辽东，那还打个鸡毛！ 阿黄骂了几句后又提起为什么不把高丽吞并，反正那边也是通行汉字。 高丽的“训民正音”这种鬼画符文字是在大明土木堡战神朱祁镇时期颁布的，而两班贵族认为抛弃汉字会成为夷狄之邦，所以非常抵制。打个比方，“fanghuo”既可以理解为防火也可以理解为放火，但是意思却完全相反。世宗大王搞的“谚文”做为拼音文字就类似这样，不大好用，直到清中期才慢慢流行开来，广泛使用要到甲午战争之后了。 对于黄太极的提议，李自成回说你当我傻呢，那地方穷不拉几的吞了就是个包袱，数百万张嗷嗷待哺的嘴能喂饱？这边关内人口都快养不活了我还哪顾得上管那边棒子。他们老老实实做个藩属国被我剥削就挺好。 两人闲聊片刻，天地会香主胡茂祯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干死黄彪的后遗症有些严重，今天傍晚巡捕营、兵马司、三大营的上千号人马差点开打。这要真打起来，明天李自成的大巡游活动也别想举办了，所以胡茂祯不得不当场许诺出去八万多银子才把事情压住。 李自成听完之后那个肉疼啊，八万银子从南方买粮食都够供应十六万人喝半年稀饭了。 他咬着牙跟胡香主说抽空统计一下京师土豪劣绅的家当，等顺军打过来后怎么也要抄他八百万银子出来补偿损失。 胡茂祯回说八百万小意思，京城光是勋贵和皇亲就有四五十个，这些老爷哪个没二十万家当？只多不少。 他安慰短毛说付出八万挺划算，这事过后天地会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什么德胜门潘三爷、阜成门黑五爷之类随意碾压。 李自成又问明天的大巡游活动安排的怎么样？ 胡茂祯拍着凶铺说保证声势浩大，不过，为安全考虑，今晚要先换个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