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献策大病初愈，年后马不停蹄的继续南下。本来他打算隐瞒身份逐渐接近郑芝龙，但李自成根据形势变化嫌太慢改主意了。 老宋直接以大顺使者身份跟南霸天接触，过程还算顺利。 郑芝龙本就是海寇出身，哪里管短毛是不是流寇，有钱不赚王八蛋！ 何况随着短毛杀向辽东，击败建奴的消息传来，郑芝龙更加高看大顺一眼。同时郑家军也不用再冒险从上海、登州靠岸送货了，满载物资的船队直接北上旅顺。 不巧短毛已经得胜而还，一群人只好又转道陆路到了怀庆。 李自成并没有急于跟外人会面，先跟自家人打听了下相关情况。 从葡萄牙回来的人说劣版维生素c效果挺好，经受住了考验。 大航海时代，坏血病是无法绕过去的一道巨大难题。几百年间在海员、探险者及军队中广为流行，特别是在远航海员中尤为严重，故有“水手的恐惧”和“海上凶神”之称。坏血病是远洋船员折损的最主要原因。 因为这时仍然处于地理大发现时代，远航船只很难在中途获得补给。 坏血病是由维生素C缺乏引起的，所以解决方式无外乎就是补充维生素c。 茶叶豆芽啥的别提了，作用不大。 新鲜果蔬富含维C，只是对于动辄三个月起步的远航来说根本没法保存那么久，加工后的果蔬又会大量流失维C，变成鸡肋。 酸菜是个例外。可李自成总不能开发这种人人都能学会的低档玩意儿。再者它只能在短期内勉强维持不发病，完全补充维C不靠谱。 柚子、柠檬、土豆同理，虽然保质期较长，可是鬼佬也能学会。猕猴桃、山楂都是天朝特产，有一定垄断性……算啦，不说那么多，直接一步到位！ 青椒富含维C，提取方式简单，只是要用到盐酸，这玩意儿大顺少量制取没问题，想量产还要等两年。所以不算好选择。 从其他果蔬中提取维生素C需要用到草酸。 制备草酸除了盐酸和硫酸，用醋酸也行，只是反应慢一点。醋酸好做，很简单就能从食醋里结晶出来。 再简单比如给菠菜洗个热水澡，因草酸溶解度很高，多放几次菠菜，使草酸浓度大一点，好提取。草酸浓度比较大的情况下直接活性炭脱色，蒸发结晶即可。 草酸还能用于皮革的鞣制和漂白，因为李自成开发新式皮革较早，这玩意已经有量产基础了。 光有草酸想提取维C还不够，这东西精贵，很容易氧化，所以需要上真空环境。 1654年就有马德堡半球实验了，李自成总不会比二十年后的鬼佬还废材，所以抽真空小意思——当然不可能真的那么空，够用就好。 果蔬和草酸混合液用真空旋转蒸发仪60℃进行浓缩，干燥后可得到维生素C，且损耗可以控制在10%以下。离心旋转和温度控制都没啥太大问题。 这样一来足够垄断市场两百年的维生素C片就诞生了。大航海最要命的一个难题宣告终结。 这次去葡萄牙的人员试用过后证明简易维C片有效可靠。同时气压仪、经纬仪等等也经受住了考验。 测量经纬度这玩意儿，纬度测量在中外一直都不是个问题，比较有难度的是经度导航——天钟法便宜但是烧脑，时钟法精准但难搞。直到19世纪之后，随着钟表的制造成本下降和技术成熟，航海钟才得到了普及。 当然，如今李自成手搓几个实用的航海钟轻轻松松，误差也在可接受范围内。比如无校正连续航行100天后，测量误差不到二十里，而爬到大帆船桅杆上用望远镜搜索随便都有四十里，所以那点误差没啥大毛病。 只是，去葡萄牙的船航行顺利，去更容易的南美那一拨人却迟迟没传回消息，让短毛大统领有些郁闷。 李自成又招来宋献策谈了谈后才准备陆续会见两拨远道来客。 …… 马尔蒂尼、罗诺尼亚、安东尼奥等鬼佬从进入怀庆城开始就被连番震惊。 这里的繁华比不上里斯本，但是房屋之齐整，道路之平坦，却是前所未见。市井气象更是比欧洲好过百倍。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虽然不大，已经能提供些许的遮荫了；路面干干净净，不要说垃圾，连个果皮都找不到，街面更是没有积水。 脚下的水泥路、沿街店铺的玻璃窗……一切东西都让鬼佬啧啧称奇。 等到入住高大上的六星级迎宾馆，他们更是惊的简直要跳起来。 怀着“朝圣”心理研究完房屋，鬼佬们正在狂吃海喝汉堡包、奶茶时接到了大统领召见的通知。 在高一志的提醒下，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见了短毛跪不跪？ 大顺原则上废除了跪拜礼，但是在重要场合下仍然保留。 比如，鬼佬们第一次觐见大统领必须跪下磕头。 罗诺尼亚是奥门总督；伯爵安东尼奥是若昂的代表；马尔蒂尼是耶会总会派来的人，三人毫不犹豫的同时拒绝了跪拜。 早已被洗脑的高一志劝说他们要以大局为重。 罗诺尼亚和安东尼奥说我们是来和短毛合作的，不是臣服于他，别说双膝跪地磕头，连世俗领域的单膝跪拜礼都不愿做。 马尔蒂尼则说尚帝仆人从不跪世俗君主。 高一志说传福音才是他的本职工作，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跪一下又何妨？ 马尔蒂尼想了想，说要是短毛接受洗礼他可以勉为其难的跪地磕头。 他对天朝的了解出自于风行欧洲的门多萨所著《中华大帝国史》，里面提到：有翔实的证据表明，这个帝国的第一批移民是挪亚的孙辈。他们乘尚帝为拯救挪亚而下令制造的方舟从亚美尼亚一路航行，后来洪水退去，方舟停止前进。他们寻找适合的土地。结果，再也找不到像中国这样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的地方了。良好的环境、有益于健康的空气以及其他有益于人类生活的条件使他们决定在那里定居下来。他们知道即便找遍全世界也不会找到比那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可见短毛和主有缘，马尔蒂尼觉得大统领应该受洗。 高一志说，快别提这种扯淡说法了，门多萨压根没来过天朝，信他年都要过错。再说短毛大统领对教史、教义的理解超过任何人，提出的质疑令人抓破脑袋都无法解答，指望对方皈依简直是开玩笑。 当李自成听说三人都不愿跪拜，诧异的说了句“西方人民终于站起来了？不缺钙了？”
能够顺利传叫和通商这么要紧的事情上都不愿妥协？有种！ 等将来去他们海岸线上架起几尊大炮看洋人跪不跪！ 现在么，堂堂大统领之尊也就不能跟他们这种小脚色面谈了。 田见秀招待了三个鬼佬。 马尔蒂尼说“利玛窦规矩”违背教义，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耶会总会和教会都不可能通过这种提议。 田见秀说假如我去葡萄牙、罗马大肆宣扬佛教道教是什么下场？必然会被当成异端烧死呀。如今我大顺向你们打开了国门，仅仅只是提了点入乡随俗的要求，如此宽大了还不接受？ “如果这是骡马的最终决议，那么很抱歉了，大顺将会立即驱逐耶会成员和叫徒，在辖区内完全禁绝邪叫！”
“神说要有光，但没经过大统领批准就不允许有光！”
高一志都来不及给马尔蒂尼翻译，急忙给田阁老解释废除“利玛窦规矩”绝不是叫廷的最终决议，何况远东耶会有一定的自主权，完全可以照旧。 他太清楚大顺实力了，短毛完全可以在十年内一统天下。到时哪怕再想跟短毛谈什么“利玛窦规矩”都没用了。 马尔蒂尼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退让一步并没有把话说死，算是搁置争议了，到时候看总会那边怎么应对吧。 接下来就是耶会为争取传叫权所答应提供的每年十五万石大米。 马尔蒂尼说总会那边对这事没意见，但是并没有相关预算，无法拨款，需要奥门主教区自己解决。 高一志说如今大顺有了登州、旅顺出海口，通商赚钱不要太轻松，提供大米已经不是负担了。并且交货地也不用再费劲跑去长江边了。 说起通商，罗诺尼亚和安东尼奥不由兴奋起来。 他们知道旅顺是个绝佳港口，提出要效仿奥门租借一块地盘。 “……价钱好商量。”
“没有这个可能！”
田见秀解释道：“鉴于当前条件所限，我大顺对洋人发放签证很宽松，你们可以在大顺治下设立商馆，可以居住，可以购买70年土地使用权，但设立自治机构是不可能的。这是绝对不能谈判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