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誓……”女总裁坐在钱宸的对面，手里把玩着一只漂亮的艺术杯子，仔细的打量。
“不发！但是我真的没有让人报复他们，我和申城卫视不熟。”钱宸理直气壮。 发誓什么的肯定不会发的。 他是穿越者，对于誓言什么的有点信。 穿越到现代，可能也和誓言有关——他在大明朝的时候，多次发誓，只要让他重新长出唧唧，他下辈子就一定做个好人。 好人怎么会报复别人呢。 “算了，我相信你，老板，那糖人还合作不合作呢？”
钟女士很少来见钱宸。
一方面，是因为王异和钱宸更熟。 另一方面，这女总裁男老板……总得避个嫌啥的，狗仔无孔不入，拍到了还得解释。 只是这次事关重大。 重大的不是《无心法师》本身，而是钱宸对于这类“仇敌”的态度。 是赶尽杀绝，还是适可而止。 “合作是肯定可以合作的，糖人现在市值有多少，那个蔡依浓在糖人有多少股份？”钱宸突然好奇起这个事情来。
钟莉芳先是呆滞了片刻，面上有点惊吓，然后才慢慢的说道：“蔡依浓并不直接持有糖人的股份，但她的丈夫王二是公司法人，他在糖人差不多占34.84%左右，是公司第一大股东，目前市值对外宣称20亿，不过，实际上值不到这么多钱。”“为什么？”
钱宸很好奇。
仅仅只是好奇而已，这个公司不是一直发展的很好嘛。 “糖人目前最有价值的艺人是胡哲，胡哲倒是一直没有走的打算，每当胡哲合约到期的时候，糖人就发胡哲念旧情的通稿，弄的胡哲也不敢走，他也怕步上安老师的后尘……”钟莉芳是业内有名的职业经理人，能力超群，对于需要准备的资料早有准备。 “后尘……”钱宸摸了摸他的胡子，呵呵一笑：“请继续！”钟莉芳干咳两声，扶扶眼镜继续说道：“胡哲近期表示计划出锅留学，暂停演艺事业，而刘司司合约明年到期，现在已经确定不续，俩人一走，半壁江山不存。 业绩方面，糖人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1.3亿，净利润3720.1万元，相比于同期分别下降64.32%和70.94%，根据我的消息，糖人为此裁员超过了23%……” 这个数据没有对外公开。 而且下降的确实令人措手不及。 毕竟电视剧起家的糖人一直被认为是头部电视剧公司，在市场上各种新剧屡创纪录、电视剧行情如此之好的当下，而头部的糖人却出现这么大的业绩震荡。 “这么惨，太让人心疼了。”
钱宸挺惊讶的。
钟莉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她下次绝不再来见老板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人家为什么这么惨，你心里没点逼数？ 电视剧市场的行情再好，他们做出来的电视剧卖不掉，卖不上价，那就没有人愿意投资，没人投资就没钱制作出更好的作品，没有更好的作品，就更卖不上价…… 这就是糖人的恶性循环。 “心疼倒不至于，糖人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好剧，但是时代变了，他们没能适应新时代的节奏，还是像以前那样打压异己，热衷于撕逼炒作……”钟莉芳也搞不清楚老板的态度，只能实话实说。 她从没见过如此难以琢磨的老板。 大部分的老板，不管能力如何，性格如何，其实都还算有迹可循。 钱宸不一样，钱宸就像是个精神病。 果然，钱宸听到这里，立刻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怒道：“亏我还觉得他们可惜，娱乐圈的风气就是他们和华姨一起败坏的，你告诉我，他们公司值多少钱，咱们把它给买下来！”钟莉芳想笑，你想买，人家不卖怎么办。 又不是上市公司。 等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悚然一惊。 如果钱宸这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最终目的呢。 “目前，业内对糖人的估值大概在13.18亿，不止一家资本曾经接触糖人，这是给的最高报价。”
钟莉芳突然觉得把糖人给收购了也不错。
西辰也有电视剧制作能力，但是主要的精力还是在电影上。 更何况，西辰和中宸毕竟不是一回事。 西辰的电视剧并不属于中宸，也不能为中宸增加行业竞争力，也就没办法推动股价的增长。 一旦中宸收购了糖人，那就真的无懈可击了。 “才十三姨啊，我还以为糖人多值钱呢，这个事情你去调查研究一下吧，如果糖人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祸乱娱乐圈行业风气，就和他们谈收购的事情，是趁着现在还值点钱卖，还是等到一文不值，十三亿的34.84%，四点五个亿呢。”钱宸也没有太冲动，他还是给了糖人一个机会。
让钟莉芳好好的调查一下。 钟莉芳满脑子都是问号，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死局！ 她刚刚说糖人“打压异己，热衷于撕逼炒作”，现在钱宸就让她去调查这事是不是真的。 事不是这么办的啊。 你如果真心想要调查，你得找一个毫不相干，比较公正的人去查。 而不是让“造谣”的人去查这个“谣言”是不是真的。 形式主意都没你这么敷衍。 钟莉芳能调查出个什么结果，她肯定不可能否定自己说过的话。 在老板面前信口开河，那她这个总裁还做不做了。 所以，调查的结果必然是糖人败坏行业风气。 然后就有了收购糖人的理由。 钱宸甚至都帮蔡依浓夫妻俩算好了账，现在卖至少还有四点五个亿。 再过段时间，可能就一文不值了。 这哪里是为蔡依浓夫妻俩担忧，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仅仅只是和老板聊了这一会，钟莉芳后背的衣服都快湿透了。 她从未见过钱宸这样的人。 算计之长远，手段之毒辣，脸皮之无耻，无人能及！ 居然还说不是他在报复人家。 啊呸！ 蔡依浓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 虽然鲜少出现在观众的眼中，但她绝对是娱乐圈教母级的人物，胡哲、刘司司、杨咪这些当红明星都是她一手发掘。 然而，从今年年初开始，蒋静夫就开始和公司闹的不可开交。 以往的时候，袁洪与、杨咪、林耿欣等人的离开，都没闹到这个地步。 这些其实不算什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谁走了都无所谓，只要胡哲还在就行。 蔡依浓对胡哲是真的不错，而老胡又是个感恩的人，所以几次想走都没走成，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合作下去了。 只是胡哲目前的好资源，都是外面拿的了。 让蔡依浓焦头烂额的是糖人有好几部剧都压着播不了，她也知道这样拖下去肯定不行。 好不容易弄了一部《无心法师》，希望能够打破这种僵局。 可是回应她的却是钟莉芳“推心置腹”的一番谈话。 “咱们认识多久了啊？”钟莉芳不是第一次和蔡依浓打交道，小牛犇腾曾经想邀请胡哲参演电影——不是主演电影，结果被蔡依浓给拒绝了。
理由是角色不够出彩，小牛犇腾没有诚意，只是想利用胡哲的人气。 但是呢，糖人其实也并不希望胡哲在电影圈发展出什么名堂。 他们又不可能去拍电影。 胡哲如果去了电影圈，那他们还剩什么。 “六七年了吧，一直都想和钟总这样喝喝茶聊聊天，可惜咱们都太忙了，恭喜钟总成了八百亿上市公司总裁。”蔡依浓强笑着奉承了一句。
中宸集团的市值终于破了八百亿。 这个基本上就是几大投行所认为的中宸集团的市值极限，毕竟华姨最巅峰的时候也没到这个市值。 “唉，别提了，上市了之后压力更大，可惜我们狗哥没有看到。”钟莉芳倒也并不纯属客套，她对于一手提拔过她的伯乐，前小牛犇腾创始人李茗始终深怀感激。 李茗被业内人士称作李大狗，也就是狗哥。 大声地笑，大声地喊，大声地骂，粗嘎、生猛、野性……狗哥的人格魅力很受人敬仰。 两人聊了几句狗哥，终于还是聊到了钱宸。 这才是蔡依浓今天来见钟莉芳的主要目的，他们需要知道一下钱宸的态度。 “他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蔡依浓真不好直接说出那个词。 “不至于，不至于，真的，我们钱总出身那么好，从小就受过良好的焦郁，怎么可能会是个小气的人呢。”
钟莉芳赶忙否认。
这个时候必须要表现出对雇主的忠诚。 “也是，那合作的事情……”蔡依浓松了口气。 “这个就比较难办了，中宸影院毕竟是个电影平台，你也看到了，真的是一部网剧都没有。”钟莉芳很为难。
“这样啊。”蔡依浓眉头皱的紧紧的。
如果不能合作，那她要怎么证明钱宸不会针对糖人。 请钱宸参演糖人的电视剧？ 这怎么可能！ 比找安茜参演更加不靠谱。 人家自己就做电视剧，而且是连样片都没出来，就被好几家订购的那种。 让钱宸写个保证书？ 怎么不让老虎写个保证书。 其实合作是最简捷的办法，糖人的网剧在中宸影院播出了，不管播出的效果如何，至少都能对外界释放出一个信号。 那就是糖人和中宸是合作关系。 双方之间并没有任何仇怨，那些想要靠踩踏糖人来卖好钱宸的人都可以歇歇了。 我们……是朋友！ “我前两天还去看老板娘了呢，她更丰满了一点，更加的性感迷人，我们去的时候，正好孩子打了妈妈一下，害得安茜堵奶了，钱宸把我们赶出来，亲自去给她吸奶，还威胁那娃，说这笔账先记着，等长大了慢慢算……”钟莉芳半真半假的讲了一段小故事。 就跟闲聊似得。 还别说，真就挺有意思，谁能想得到钱宸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去帮媳妇疏通饭盆。 更没有想得到他竟然威胁小孩子要长大和他算账。 孩子还小，根本就不懂事。 维护老婆也太过了些。 然而，这么搞笑的事情，听在蔡依浓的耳中，却让她无比的心凉。 她混迹娱乐圈，而且还能混得不错，怎么可能是傻子。 岂能听不出钟莉芳的暗示。 钱宸是钟莉芳的老板，她肯定不能说我老板煞笔，我老板小心眼，我老板肯定是在报复你，他打定了注意要弄死你们…… 再好的关系都不可能直说。 更何况两人关系一般，人家愿意用这种方式暗示她，都已经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谢谢你，钟总！”蔡依浓非常感激钟莉芳，然后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而钟莉芳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威胁蔡依浓，你今天不卖了糖人，后天就得去垃圾桶捡垃圾吃。 她悠哉悠哉的等了两天，就再一次见到了更加憔悴的蔡依浓。 坦白的说，钟莉芳挺同情蔡依浓的。 如果站在对方的立场上，钟莉芳也不觉得蔡依浓有多大问题，因为娱乐圈就是如此。 所谓的名利场，不就是踩高捧低，顺昌逆亡的嘛。 然而，她是中宸的总裁，现在中宸需要一家电视剧制作公司，不见得是糖人，但是却没有比糖人更适合的了。 虽然从《惊不惊心》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但糖人的底蕴还在。 “本来想新三板先挂个牌，后续再谋求IPO，没想到连这条退路都消失了，以前对糖人有兴趣的资本，也都打消了念头，听说是有人放出了话，说是要看着糖人死。”
蔡依浓很愤恨，但更多的是惶恐。
她是一个能决定别人命运的人。 却没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的命运也会被别人拿捏。 “不是我……”钟莉芳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句话，要看着糖人死这话肯定不对，因为她原话不是那么说的。 商战这玩意，有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大上。 但大部分的真实商战，其实都很直截了当，并且没有那么多的神机妙算——主要是人家不配合。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肯定知道是谁，还有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钟总，我其实早就财务自由了，我怕的不是糖人被整死，我就是不想糖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如果是我连累了糖人，我可以辞去总裁的职务……” 钟莉芳没有立刻回答。 她似乎很纠结，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来看着蔡依浓：“他想要中宸收购糖人，以此来刺激中宸的股价，从而冲击千亿市值。”“这怎么可能……”蔡依浓一开始很激动，很愤怒，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为什么没可能。 现在的糖人不是以前了。 以前的糖人部部经典，粉丝无数，现在的糖人艺人纷纷出走，口碑一落千丈。 就连胡哲都要跑去留学。 其实，即便没有中宸的所谓“打压”，糖人也在走下坡路，拍出来的东西，就算有人买，也不可能再现当年的盛况。 上半年才三千万的利润。 蔡依浓夫妇虽然是第一股东，但是其他股东照样可以对这个业务不满意。 人家会减持糖人的股票。 如果蔡依浓不接盘，就会流到市场，就会被别人给抢走。 如果没人抢，那更惨。 想走的人就只能降价出售，而这一次次的降价，也会连带着糖人的市值被估低，也会连带着蔡依浓他们手里的股份越来越不值钱。 “你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挺过去，等到他找到了别的公司收购，达成了千亿的目标，可能就会把糖人给放过了。”
钟莉芳以退为进。
“钟总，这种话您自己相信吗？ 他就是在报复！ 当初就算糖人有参与，也不是我去做的，我怎么可能那么low去黑个小丫头。 而且当年的事情也不只是糖人。 是全网黑他老婆，糖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难不成他还能把所有的人都报复一遍啊。”蔡依浓也很委屈。 糖人甚至可以说对安茜有恩，安茜的经典角色灵儿就是他们给捧出来的。 现在盘点安茜的代表作，《仙剑》始终都有一席之地。 “不然呢，能怎么办？换做是我面临你一样的情况，老实说，我除了赶紧跑，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钟莉芳也很无奈。
两人的谈话又一次草草结束。 又一个两天过去。 钟莉芳等到了蔡依浓的答案，只是对于十三亿的价格有争议，他们想要的是二十亿。 蔡依浓做不了所有人的主。 接下来就是一个拉锯的过程，和菜市场的讨价还价没什么区别。 至于结果…… 七月份，中宸剧场上线。 第一部登录剧场的作品就是糖人的《无心法师》——该剧成为第一部在中宸剧场播出的网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