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陶乐个人的业务素质,明显强于童笑然。”
“第二,她们两个人在实习期间的关系密切,从未因为由谁操作一事,产生过争执。”
“第三,陶乐能够熟练进行各种操作,既使难度较大的也能轻松上手,本不需要去抢他人的机会。”
第四,童笑然曾经多次找借口推拒带教老师的操作指派,但在没有其他医护人员在场时,却可以较好地完成。”
他讲到这里停了下来,问另个几人道:“对于这四点,你们有没有不同的意见?又或者说,从上面这四点里,能够看出什么?”
许博与小王、小李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小吴干事。 “问题肯定是有的。”
许博说道:“处长您刚说的第四点,有些蹊跷。”
“我怀疑,童笑然是不具备独立完成部分操作的能力,所以在背后找陶乐来帮忙。”
他说到这里,小王立即点头:“我赞同许哥的话。应该是她主动找陶乐,而不是陶乐抢她的机会。否则怎么解释这人的行为,不符合逻辑。”
“但要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小李说道:“举报信,可是童笑然写的。她自家人该知道自家事,找了别人帮忙,然后再倒打一耙,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中间肯定有我们想不通的问题。”
陈处长说道:“但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佐证,来证明我们所推理的一切。”
“光有人证是不够的,最权威的,还是要还原当时的监控录像。关于这一点,技术人员怎么说?”
许博摇了摇头:“跟我们过来的专家已经看过了,那一整年的视频资料,都因为保管不善被水泡过,损毁得非常彻底,完全无法恢复。”
“这就彻底指望不上了。”
陈处长叹气道。 医学会的小吴干事一直都在倾听,深思,这会儿就开了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就用小李之前整理的操作记录,找到当时的病患。”
“虽说是避过了医护人员,但她们俩在患者面前,总是躲不开的。到底是哪个做的,当时又说了什么,也许患者会有印象。”
“这也是一条路子。”
陈处长面露喜色:“小李,就麻烦你了,一会儿把资料再调过来,对照当时的患者信息,联系几个人试一试。”
“没问题。”
小李雷厉风行,立时便出去了,但不过十分钟,又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陪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五院信息科的张主任。 张主任满头都是汗:“陈处长,这可太不巧了。就在几分钟前,服务器死机了,重启之后,之前的很多资料都消失了,这其中也包括小李同志想要调阅的部分。”
“消失了?”陈处长一字一句地道:“这可是——真够巧的啊!”
“谁说不是呢?”
张主任努力地陪着笑:“您放心,我们会加班加点地恢复数据,您这边,也可以先调阅纸质资料.......” “可是纸质资料上,缺少患者的具体信息和联系方式。”
小李不满地道。 “这个,我也没办法。病患的信息,现在是全都录在系统库里。”
张主任愁眉苦脸:“我们已经调集了精兵强将,保证尽快地恢复数据......” “行吧,赶紧去。”
陈处长挥挥手,张主任便像火烧了尾巴一样冲了出去。 “这事,不大可能是巧合。”
许博望着关上的门,幽幽地说道。 “谁也没说是。”
陈处长说道:“但这说明什么?我们刚说的话,立时就被人知道了,马上就能动上手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刚说到这里,他的手机便忽然响了,拿起来看时,却是部里的一位老领导。 这位老领导虽然现在退居二线了,但也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对他有着提拔指点之恩。 “小陈啊。”
老领导声音中气十足:“你现在是在云市吧?”
“是啊,感谢领导的关心。”
陈处长连忙问候道:“这一向事情有点多,走的时候都没跟您打招呼。等这边事了再回去看您,给您带包好茶尝尝!” “哎,我说了多少次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领导了,要注意称呼——茶倒是可以,但只限一小包,多了我可是要跟你算清楚,该付钱就要付钱的。”
老领导打了个哈哈,就转过了话头: “你们那个调查,不好做吧?”
“是啊,您不知道,这边困难重重不说,监控和系统数据,都出现了问题......”陈处长诉苦道。 “陈刚啊,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个耿直性子。”
老领导轻声笑道: “当年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做这种事,要抓主要矛盾。”
“是,还得靠领导您为我解惑。”
陈处长谦逊地请教道。 “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是网上的舆论导向。”
“调查的结果,虽说不能完全跟着这个导向走,但大体上也要顺应民意。”
陈处长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有点不太确定: “如果真实的调查结果和民意完全不一样,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你也是经老了事的,本就不该问。”
老领导轻哂一声:“除非是有真实咬硬的证据,否则你凭什么去面对民众的质疑?”
放下电话,陈处长沉默了半晌。 “让那几位专家,也跟着一起去帮忙恢复服务器数据。”
“其他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喟然长叹道。 华国医学会。会长白维夏的办公室里,这会儿也坐满了人。 “你们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
白维夏说道:“因为网上的一点传言,就要把咱们刚刚吸纳进来的名誉会员,再给踢出去?”
“你们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是跟着外人一起,打我们医学会的脸啊!”
“会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在座的几个理事对视了一眼,为首的年长者说道: “其实当时陶乐入会投票,我们都没同意,就是担心她年纪太轻,性格不稳,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会里招来非议——这不还真地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