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琳腾地站了起来,娇好的面上不复之前的平静:“人已经走了?一句话也没交代?”
“走是真走了。”
助理愁眉苦脸:“我已经查过了,他们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连房间都退了。”
“但大观接了电话,说席先生得了急病,坐专机回云市了,让我向您转达歉意......” “急病?”
盛嘉琳怒极反笑:“这是把我当小孩子耍着玩?”
“真要生了重病,为什么不马上送医,又或者,直接飞最近的京市治疗?”
“把我调过来,又在这个时候找了借口回云市——席穆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她在屋里踱了几步,渐渐恢复了冷静。 “十分钟后,召开视频会议,公司高层以及各大区负责人全部参加!”
车子停在云溪宫门前,陶乐第一时间跳下了车。 大殿之前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无数侍卫与医护人员里出外进,搬运着各种医疗设施与器械,表情都是严肃异常。 一架米奥直升机降落下来,几位外国专家匆匆走下,在门前护卫的引导下立时进了楼。 又有三三两两的护士和大夫,被车子送到门前。他们手里提着医药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陶乐看着眼前纷乱的场景,心中恍惚不定。 到了这一刻,她脑中那个本来不确定的念头,才渐渐地真正落了地。 西穆,他是真的病了。不但病了,而且是某种严重的急症。 “陶大夫。”
小临已经站到了阶上,满面的急切之色: “先生已经到了,但人始终昏迷不醒......” 陶乐心中一震,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顶层,先生在顶层。”
小临紧跟在她后,大声地提醒道。 顶层很快就到了。整个楼层,只有一个房间,门口有无数人进进出出。 熟悉的消毒液与药剂的味道,熟悉的各项监控器械的声音。 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滴滴滴---滴滴”,令陶乐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心电监控仪发出的致命性错误报警音,代表着心脏停博。 床旁站着多位医护专家们密密麻麻地围在西穆四周,挡住了陶乐的视线。 “一,二,三......”他们轮换着,奋力为西穆做着心肺复苏。 陶乐的目光就落在心电监控仪那条平平的直线上。 她的手脚发软,整个人浑浑噩噩,一步一步地就像踩在云巅上。 西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就离开这个世间? 他可是来自高级星际帝国的人啊,强大无比,足以秒杀蓝星人的存在。 明明她已经救下他了,明明已经改变了一切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种意外,让一切都回归宿命。 西穆,西穆,西穆。 你的血脉命运,其实早就与我,与蓝星联接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漠视自己的生命,如此随随便便地放弃? 抢救已经过了六分钟,西穆的心跳依然没恢复。 床前的几位大夫挥汗如雨,面容都是难看得紧。 “继续!不要停!”
亚历克斯高声喊着,再次冲了上去。 这声音将陶乐从怔忡中惊醒。 忽然之间,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我是一名大夫。 我要去救他,对,我可以救他。只有我可以救他。 我不想让他走,谁也不能带走他,就算是命运也不可以。 陶乐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她大步冲上前去,意图越过重重阻碍,看到被围在正中间的那个人。 但她却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从陶乐一进门,护士严笛就注意到了她。 自从上次在总部大楼碰到过陶乐,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特别医疗顾问。 真好笑,她们这么多人,护士也好,甚至是那些外国的专家大夫,她都时常得见,就只有她一个人,天天摸鱼,连网都不晒。 白白占了顾问之职,领着注定不菲的薪资,但却尸位素餐,德不配位。 席先生忽染急症,心脏停博,大家都急成什么样了,凡是能插上手的,全都在积极救治——只有她一个人神不守舍地站在门口,就像是在梦游。 眼看着陶乐还要往床前凑,严笛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一把就扯住了陶乐。 “陶大夫,这么多专家都在忙,你凑过来能做什么?”
她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来救他。”
陶乐说道。 “你?”
严笛都气乐了:“你能做什么?你知道那边都是什么人吗?”
“A国心脏协会急救导师,亚历克斯。”
“R国重症医疗资深专家,丹尼尔。”
“D国黑德堡医学院博士生导师,朗格......” “他们都救不了的人,你以为你是谁?就算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陶乐没有答话。她在计算时间。从心脏停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分二十秒。 在临床上,心肺复苏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四至六分钟。 西穆作为貌似强大的米奥人,大概会比普通人强一些? 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陶乐轻轻甩动臂膀,严笛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见陶乐说话了。 “小临,清场。”
严笛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可思议。 清场的意思,就是她想的那样吗? 要把这满屋子的专家、医护人员全都赶出去,就留下她自己一个人? 这是要救人,还是要害人? 就算用脚想也知道,这样的要求,谁都不可能同意。 陶大顾问,你是不是太高看自个儿了?就算你认识公司的高层,混上了这个位子,但像席先生这样的公司顶层人物,生死又怎么能交到你的手里。 说出这种话本身,除了让人感到无知与可笑之外,简直别无用处。 但令她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所有的米奥科技内部员工,包括了他们医疗中心的方部长,同时都对着陶乐深深一躬,整齐划一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严笛便被人夹起,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带到了屋外。 “等一等,你们不能听她的,不可以啊!”
严笛尖叫着,却被护士长一把拉住。 “你闹什么呢?镇静点!”
她淡定地说道。 “护士长,现在要是停止抢救,席先生肯定凶多吉少了啊!”
严笛激动不已。 “怎么你还以为,现在继续这么下去,就能把人救回来?”
护士长摇摇头:“席先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