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上方的灯光明亮依旧,卫生间外还有服务员守着,想来是自己听错了。 她放下心来。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取出了衣袋中的口红,对着镜子便向唇上涂去。 忽然之间,她的动作停顿了。 镜子,镜子里的人,是谁?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童笑然忽然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她想要大叫,可是却连喉咙都是硬硬的,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胸腔里,一点都发不出来。 用尽全力,僵硬地转过了头,她就看见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雾。 雾里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那是......很多只脚,没有穿鞋子的虫子的脚,摩擦地面的声音。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阴森笑声,为这个场景增加了恐怖强化的BGM。 似乎,不止是虫子,还有更加可怕的妖物,正在垂涎三尺地看着自己。 她刚这么一想,就听见了涎水落地的声音。滴答......滴答.....清晰可辨。 那个怪物,驱着他的属下们越来近了。 他们会对她做什么?一言不发地扑上来撕咬啃食吗? 所以镜子里的那残缺不全的可怖人形,会是未来的自己? 童笑然就觉得,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伸缩不得,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她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脸色青白得可怕。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妖怪?为什么他们不找别人,偏要来找自己呢? 明明在不远处,还有一大屋子的人! 对了,去找他们,找他们啊! 她拼尽全力地大声嘶吼着:“去找他们啊!就在走廊那一边,有十几个人,吃他们去啊!”
“那中间还有两个胖子,口感肯定特别好!去啊,去啊,吃了他们,放过我吧!”
迷雾中传来了轻笑声:“原来是这样的东西。不配......” 轻笑声越来越远,迷雾中的沙沙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只手从中间探了出来。 童笑然的身体拼命向后缩,缩到了墙角,目眦尽裂,喉中咯咯有声。 “这是怎么了,忽然变成了这样?”
一个声音从迷雾中传来,似远似近,似真似虚。 “大概是喝多了酒,神志不清。”
“有陶乐在呢,肯定没问题,快来帮着看看?”
“没什么大事,我给她扎两针,再让人熬点醒酒汤就没事了。”
“以前还真没发现,这童笑然还真挺有意思的。刚才的事不用说,你听听,酒醉了眼花以为有怪物,就叫它来吃咱们......咱俩不就是那两个胖子,口感好的吗?” “上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人啊,不能交。”
“你行啊你,那早先怎么还跟人家换微信?”
“咱能不提这个吗,走吧,回去再喝两盅,我都多少年没喝过这种十年陈的茅台了?”
“多少年?你啥时候喝过?”
“那不就是有二十四五年没喝吗!”
童笑然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酒席已经散了。 “这位小姐,你醒了?你的同学们刚刚已经都离开了,请拿好你的随身物品离开吧。”
女服务生礼貌地问道:“需要我们为你叫车吗?”
“需要。”
童笑然抚着头,醉酒后的头疼,可真难受。 不过这些同学可真是太不讲究了,怎么能就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都没人主动送送自己。 她拎了包,一脚高一脚低地下楼,就见到一楼的微型荷塘边,有一个小茶亭,陶乐正和一名男子对坐品茗。 看到自己下楼,男子的眼睛敏锐地向她扫了过来,又很快地移了回去。 童笑然却愣住了。这个男子,不就是前几天她在热搜上见过的,成功参股洪省新电池研发项目,将宏昌集团带上新台阶的那位接班人,被称为救时总裁的付玉京付总吗? 童笑然当时还扒屏看了好几遍他的演讲。 形像好,口才佳,还自带几十亿资产光环,这样的人,她连做梦都想要结识。 可惜,人家和自己之间相隔的,岂止是天堑。 但陶乐怎么能认识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同他一起喝茶? 哦对了,刚才方唐说的付总,莫非就是他? 不是外人......这是什么意思?陶乐和他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她凭什么,她怎么配? 一念及此,童笑然的心像被万针攒刺,痛得不行。 她一步步地向二人走去,却更看清了那位付总,面对陶乐时的亲昵与自在。 这,怎么可以。 “陶乐,原来你还在。”
童笑然开口道:“我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陶乐头也不回,只看着付玉京:“帮她叫辆车吧,到底是同学,天也不早了。”
“交给我。”
付玉京站起来,招手唤过服务员吩咐了一下,然后继续对陶乐说道: “刚才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有任何条件,都可以随便提,老头子肯定没有不答应的。”
他面上现出笑容:“你可是把他给拿捏住了,没你在,他上哪都不放心。”
童笑然没想到,陶乐都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只是随意安排人叫车送她。 这是什么人啊,攀得高枝便猖狂,枉费自己以前还与她做了那么久的闺蜜。现在她都头疼成这样了,竟然连理都不理。 她就想直接过去揪住她问一问,还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同学和朋友? 但因为位置的关系,她只能站在茶亭栏杆之下,一时间找不到门路冲进去。 不过还好,刚才她可是听到了几句重要的话,也是最关键的话。 她童笑然终于明白,陶乐为什么会在梅雪混得顺风顺水,也能让付总这样俯首贴耳。 原来是因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拿捏住了付家老头子。这可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散席之时,陶乐正好碰见了匆匆赶来的付玉京。他也是刚回云市,就听说陶乐到了梅雪,便马不停蹄地杀了过来。 对于付玉京转达的提议,陶乐有点意外。但现在她全心想的都是如何考下一院的规培,别的事都没有时间考虑。 手机响起。陶乐起身告辞:“付哥,江凌过来了,我先走了。”
付玉京已经知道了陶乐最近住在无名山庄的事,也为此有些担忧。 “乐乐,程少的身体,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你只要尽了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