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若海走进官厅,见王宵猎正在研究河东路地图。沉默了一会,道:“岳观察已经由李都统送走了。听人说,由于后方的银钱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王德意见不少。”
王宵猎直起腰来,道:“这个刘光世,不肯拿自己的钱来买炮,朝廷又不拨给他,麻烦着呢。不要到最后,朝廷逼着我们赊给他就好。韩世忠和张俊的钱来了吗?”
汪若海摇头:“没有。不过听说已经在路上了。而且这两个人不像岳观察,钱都是足额的。”
王宵猎道:“朝廷先要应付张俊,才会给岳飞拔钱,等就是了。一下子拿出几十万贯,我们又不收会子,就是朝廷也要筹措一段时间。铸炮场还是依然铸炮,保证我们军中所用。”
汪若海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道:“听说最近朝廷封李成为防御使,要让他领军。只是朝中大臣反对,才只领虚衔而已。过些日子,想来还是要让他带兵的。”
王宵猎想了想,才道:“朝廷的兵,还是原先的样子。官家想用李成,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在中牟的时候李成败得太窝囊,才等到现在。此事由他们去吧,不用多管了。”
军事近代化的标志之一,就是战斗力由将领为主,转变为了以士卒为主。训练有素的士卒,配合专业化的参谋团队,组成了一支军队战斗力的大部分。将领的作用,是做战争决策,不再是训练士卒。 不经过重新培训和训练,俘虏的将领再优秀,王宵猎也不用。更何况是李成这样的人,缺点和优点明显,王宵猎更加不用。赵构的军事思想是典型的晚唐五代时将领的思想,不去管他。 汪若海道:“听说皇上最开始要封李成节度使,众大臣反对,才封了防御使。如此做,只怕寒了将士的心啊。听说最近来洛阳的几大将,除了田师中外,其他人都极是不满。”
王宵猎笑着摇了摇头:“田师中这个人,作战尚算勇猛,带兵也有办法,但诸将之中,不是十分出色的。他有一项长处,就是不要脸皮,就鲜有人能及了。张俊的儿子早早死了,田师中就娶了张俊的儿媳。自此之后,总是对张俊以阿爹相称。田师中就这么叫,张俊就这么答应,也是一对活宝了。”
汪若海道:“人们都说田师中做张俊的中军统制不应该。以其能力,哪里做得到?”
王宵猎看着汪若海,语重心长地道:“参谋,切不可这样认为。张俊这样的人,换一个人做他的中军统制,也难做得来。他用田师中,不只是因为田师中善于阿谀奉承,还是因为田师中能打。这两项才能兼于一身,才是田师中的看家本领。不要小瞧了他,真能够身兼两项长处,没人比得过田师中了。”
汪若海道:“宣抚说的是。真的这两项长处的人,还真没人比得过田师中。”
王宵猎摆了摆手:“不管他们了。朝廷要火炮,得到之后必然有大动作。我们这里,向西进攻陕西,则陕西的金兵太弱。而向东进攻刘豫,会演变成对金朝的大决战。算来算去,只有进攻河东,夺取太原府,才是合适的。我这里正在研究河东地抛,你来看看。”
汪若海看了一会地图。道:“进攻河东也没有别的办法。无非是从隆德府和晋州两个方向夹击太原,双方决战于太原城下。取了太原,忻州、代州就没有那么难了。”
王宵猎点了点头:“有道理。自古以来,这是进攻河东的正着。不过,金兵骑兵多,我们即使攻下太原,大部金兵也可能逃走。而后进攻忻州、代州,越打敌人越强,总是不好。”
汪若海道:“有什么办法?打北边的敌人,这终归是一处难处。”
王宵猎道:“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我想,在进攻太原的时候,若能正确使用奇兵,当有奇效。”
汪若海略一思索,就已了然。道:“宣抚的意思,是姜敏一军?”
王宵猎点头:“不错。我给姜敏配备了最好的将领,最好的士卒,他们应当发挥重要的作用。石州向北,有道路通到太原身后。如果战时姜敏能堵死太原守军的退路,就可以瓮中捉鳖。到那个时候,就可以聚歼金军于太原府了。”
汪若海道:“姜敏未经大战,不知能不能做成这件事。”
王宵猎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是担心此事。最担心的,就是种下了龙种,收获了跳蚤。不但我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只怕是姜每的心里也没有底啊。等到过了十月,我想再去河东。总要亲眼看看,才放心得下。”
汪若海想了一会。道:“宣抚认为,今年金军不会南犯?”
王宵猎道:“南犯什么?他们刚刚抢了火炮,总要一两年才能铸得出来,用得熟练。而我们呢,新的一个军新组建起来,战斗力总是让人不放心。总要有一两年的时间,让他们磨合一下。”
汪若海道:“有道理。那么今年没有大战,是不是冷清了点?”
王宵猎道:“大战没有,小的战斗必然不会少。府州的折可求,必须尽快解决。姜敏要想从石州北上,不能被折可求抄了后路。是战是和,今年该有个说法。”
汪若海道:“说起府州,那里还真是让人头痛。折家在那里经营数百年,真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我派了几次人去,总是没有办法在那里扎下根来。折可求是什么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王宵猎坐下来,不说话,想了一会。道:“靖康年间,折可求也算是抗金对底,最后没有办法投了金人。不过投金之后,进攻陕州,犯了下了许多罪孽。前两年,还想着与刘豫争立,格外卖力。现在金人选择了刘豫,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着实是难以捉摸。我想,没有压力,他很难做出选择。姜敏已经到了石州,可以想办法与折家接触了。”
汪若海道:“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折可求的想法,终究难做决定。”
王宵猎点了点头:“府州地位特殊。处于宋和西夏之间,又在黄河西岸,战略地位重要。折家作为党项人,是本朝对抗西夏的矛尖。不过,折家在府州数百年之久,考虑问题可能跟我们外人不同。这件事啊,说到底,还是要跟折家的人谈。折彦质本来是个合适人选,结果在黄州丢了火炮。”
汪若海道:“听说朝廷对折彦质也非常愤怒,重新又编管了。宣抚若是愿意,可以把他招来。”
(昨天欠的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