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布匹,黄员外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数万贯钱,如果被抢了,自己要赔得倾家荡产,几年时间就白忙活了。咬了咬牙,黄员外转头,对挑夫道:“你们并力上前,赶跑了强资,我有重赏!”
前面的大汉听了哈哈大笑:“员外好痴!这些挑夫不过凭着力气赚几文钱,如何就肯为你拼却了性命!你们听好了,挑了布匹随着我走,给你们双倍工钱!”
黄员外还要再说,后边唐哲上来。到了黄员外的身边,突然掏出一把尖刀,刺在黄员外胁下。口中道:“员外,事已至此,何必还要垂死挣扎?你这些日子睡了个美人,也不算亏得狠了。”
说完,尖刀在黄员外胁部一绞。黄员外一声惨叫,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挑夫见黄员外死了,都发一声喊。有的人丢下挑子逃命,大多数人则乖乖蹲下。 首领上前,对唐哲道:“此事你做得好!回到山里,我自会重赏你!”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士急驰而来。离得近了,一个大汉上前,道:“是梅山的谢吉哥哥吗?在下冯晖,听说哥哥在这里发财,巴巴赶来。”
谢吉脸色大变。问道:“不知冯兄弟远来何事?”
冯晖道:“兄弟们日子过得艰苦,无酒无肉,来分一杯羮。”
看着冯晖带的人凶悍,谢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谢吉道:“我兄弟众多,养活他们并不容易。这样吧,看兄弟远来辛苦,分你们一百匹布,如何?一百匹棉布,好多钱呢!”
冯晖笑道:“不好!来的时候我们兄弟商量好了,黄员外的百匹布若到了哥哥手里,那我们就全都要了!哥哥做一回强盗,我们则黑吃黑!”
说着,冯晖笑嘻嘻抽出刀来。 谢吉一直小心看着冯晖。见冯晖抽出刀来,厉喝一声:“杀!”
说完,当先冲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林升源起了床。洗漱过后,把行李仔细检查了一遍,准备动身。在襄城县黄员外离开的时候,为了以后继续与林升源合作,给了他一百贯钱。虽然不如临行前说好的价钱,情况特殊,林升源也不好说什么。对他来说,一百贯也是一大笔钱,容不得半点疏忽。 出了客栈,林升源找了一定馄饨摊,又要了两根油条,吃饱肚子准备赶路。 刚刚找了位子坐下,就听见临桌的客人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汝河对面昨天发生一桩大案!听说当场砍死近百人,抢了几万贯的货!唉呀,着实是吓人!”
另一个人道:“河对面连官吏都逃得无影无踪,没有官法,可不就是这样。”
原先的人道:“以前都是小案,这一次可是不同!一百多人,攻一座县城也不太难,就这样被人砍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战呢!”
旁边另一个人道:“是啊,是啊,杀一百多人,这是惊天大案!”
周围正在吃饭的人,听见这种事情,纷纷围了上去。 林升源在一边,听说了此事,就心中一惊。几万贯钱的货,一年能有几个这样的商人?这些人说的,莫不是黄员外?难道他过了汝河之后,就被人劫了? 想起昨天见到的玉奴姐妹,林升源不由得心中发寒。事情这么明显,哪里还想不到?很可能玉奴姐妹也是强盗的同谋。再想起自己刚到襄城县,玉奴就勾引得黄员外神魂颠倒,难道都是有意为之? 草草吃罢了早饭,林升源回到客栈。到了玉奴的住处,敲门道:“在下林升源。不知姐姐起来了没有?天色不早,要赶路了。”
玉奴急忙开门。道:“员外好早。请进来饮杯茶。”
黄员外急忙摆手:“不必了。今日天色不错,没有一点云彩,要及早上路。如此天不黑,就到汝坟镇了。早早歇息,前方的路还长。”
玉奴满口答应,转身催促萍萍收拾行礼。 林升源在门外忍不住,对玉奴道:“今早我去吃早餐,听周围的人议论,说汝河对岸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一百余人被杀,数万贯的货物被抢。我想着,这说的莫不是黄员外?”
玉奴一怔。过了一会,才面色不变地道:“昨天过了汝河,我们姐妹因为有事,与他们分开了。后边发生什么事情哪个知道?汝河对岸比不得我们这里,可是乱得很。”
林升源道:“姐姐因何事离开?莫嫌我多嘴,此事太大,着实骇人,总要多问两句。”
玉奴道:“没有什么,这本是人之常情。员外知道,我是我官人的外室,不是他正室妻子。过了汝河之后,因为我妹妹的事情争吵,便就一拍两散。”
林升源道:“我记得在襄城县时,姐姐不是与黄员外要好?与你官人吵翻了,黄员外舍得你?”
看着林升源,玉奴沉默了一会。才道:“员外,我本是开封府里唱曲的人,因为金虏破城,才四处飘零。此事不知黄员外有没有说给你知道。”
林升源道:“黄员外没说。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也大致猜到。”
玉奴点了点头:“是啊,我是这样出身,自然就会被知道的人瞧不起。官人图我美貌,花些钱把我安置在襄城。我贪图安逸,便就答应了。我妹妹先前遇到恩客,是襄阳人,因出门在外,身上没带钱。临行时答应我妹妹,以后可以到襄阳去投奔他。”
听了这话,林升源半信半疑。事情实在太过凑巧。黄员外刚到襄城,恰巧玉奴就住在隔壁。最后黄员外决定跟唐哲过汝河,好像还跟玉奴姐妹有关。一过了汝河,玉奴姐妹便就离开。他们刚刚离开,黄员外的货物就被抢了。当然,也有可能那个唐哲才是主谋,玉奴并不知情。等到过了汝河,玉奴姐妹没了用处,唐哲便就想到理由打发他们走了。 想了许久,林升源道:“这样的乱世,活着着实不易。天下如王观察治下这样平静的地方实在是少之又少。你收拾一下,我们便就启程吧。等到了襄阳,收起心思,安生过日子就好。”
玉奴道:“多谢哥哥提醒。你且稍等,我们马上就好。”
林升源在门外等了一会,玉奴姐妹提了行李出来。她们行李不多,只是每人背了一个包袱。 出了客栈,林升源陪着玉奴一起,雇了一辆车两姐妹坐。这本是南北驿道,客商众多,车并不难雇。林升源则骑着马,一起出了姜店。 林升源骑马跟在车后,看着车里的玉奴姐妹,心中还是有些狐疑。这姐妹来路不明,黄员外遭劫又太过蹊跷。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们能安心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