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路还不知道，田大霄为什么非要促成含光剑派和海渊岛的贸易谈判，但海崖商会无疑非常适合出面做这个谈判的中间人，毕竟海崖商会是含光剑派最重要的外部盟友，也是含光剑派突破海渊岛贸易禁令的关键渠道。 海崖商会每次遇到麻烦，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含光剑派都会派出金丹期高手不远万里前来支援，可见海崖商会对含光剑派的重要意义。 如果失去了海崖商会的帮助，含光剑派必将重新陷入困境。 其实含光剑派也知道，过于依赖海崖商会的贸易渠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么多年来，含光剑派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寻找海崖商会的备胎，以便摆脱对海崖商会的依赖。 但迄今为止，他们仍然只有海崖商会一家合作伙伴，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背后的原因也不难理解。 东大洋上的远洋贸易巨头屈指可数，除了海崖商会以外，其它几家大型商会要么像潘氏商行那样，本身背靠七大派元婴期老祖，根本不需要含光剑派的支持；要么就像槐山派那样，总部远在南蛮州，对北极州的贸易航线鞭长莫及；要么就是规模太小，没有能力跟海渊岛掰腕子，无论是谁，都难以像海崖商会这样，恰好满足含光剑派的所有需求。 含光剑派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组建商会。 然而眼红远洋贸易利润的修真势力简直多如牛毛，根本轮不到含光剑派来捡这个便宜，要是有可能，七大派同样希望拥有完全隶属于自己的海上贸易力量，无量剑派也不想自己干涉个离岛局势，都需要被迫借用海崖商会的舰队和渠道。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凡是想要涉足远洋贸易领域的修真势力几乎全都铩羽而归，如今东大洋的贸易格局，已经数百年没有发生变化了。 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自然也是多方面的。 首先，北极州的政治格局不像中州，拥有某家霸主级门派来打通全大陆市场，恰恰相反，北极州贸易量虽然很大，但六大门派却各行其是，都在各自地盘推行强硬的地方保护主义政策，而含光剑派本身的实力就在极北六宗位居倒数，根本没资格跟其它四家拥有元婴期老祖的大型门派谈条件，就连本州内部的贸易路线都没法彻底打通。。 其次，开办商会本就是件门槛极高的事情。 李青宁仗着自家太爷爷的强悍背景，想要开一家偏安中州大陆东南角的青宁商会，都差点被人给玩死，更何况是开办一家能跟海渊岛分庭抗礼的巨型商会？ 姑且不提海渊岛，仅仅是海崖商会旗下，就拥有成千上万艘的远洋商船，直接雇佣着近百万员工，并且拥有码头、仓库、船队、银行、工厂、商品交易所等十余种互不相同的业务板块，如果再算上被海崖商会外包出去的大量杂务工作，比如陆地物流和上下游供应商，说海崖系影响着整整上千万人的饭碗也不为过。 而这些人可不是即时战略游戏里边的NPC，用鼠标框起来就能直接A出去，他们全都是活生生的人，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利益诉求，更何况，哪怕他们真就是几百万NPC，也不是玩家光靠鼠标就能点得过来的。 想要平衡好这些人的利益，让海崖商会运转起来，让他们扣除掉内部运行的摩擦后，还能维持一个足够有竞争力的经营效率，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由于生产力停滞不前，九州修真界的商会内卷程度也非常恐怖，根本不存在像地球那样，一个行业内存在很多家利润水平各不相同的企业，只有竞争力和效率最高的修真商会，才有资格生存下来，其它经营能力稍差的商会，要么就在几千年的漫长竞争过程中被淘汰了，要么规模就永远做不大，只能被迫偏安一隅。 东大洋已经九州贸易最为繁忙的海域，然而能够把贸易规模做得足够大，并且还能同时保持足够竞争力的海商，总共就只有寥寥数家， 最后，海崖商会这些贸易巨头经过几千年的自然演化，整套体系已经磨合了非常长的时间，积累了下来非常多的know-how，虽然它看起来依然有很浓厚的草台班子味道，但这套草台班子也是经过了几千年时间考验的草台班子，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和意义。 有过管理经验的人可能都能感觉到，很多看起来没有什么意义的官僚主义制度，如果随意拿掉，也会意想不到的负面后果。 而这些管理方面的know-how，也构成了海崖商会牢不可破的护城河。 就算杨路拥有比九州修真者更高的视角，但他也只能做些局部优化，想要像海崖商会那样管理这套庞大的体系，他也未必就能比苏远峰和姜化安做得更好。 甚至就连杨路都不完全清楚的是，东大洋几家远洋贸易巨头能够有今天的地位，背后还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隐秘： 比如听荷雨阁就是包括中州海崖商会和南蛮州槐山商会在内的七家超级远洋贸易商联合秘密经营起来的，给他们提供了巨大的情报助益；再比如海崖商会还掌握着向海外洗钱的渠道，而槐山商会则经营者走私南蛮州纯血妖兽的生意。 如果没有这些隐秘的灰色暴利渠道，只是单纯做明面的正常贸易，就算是海崖商会和槐山商会，也没办法维持今天的局面。 北极州的海渊岛能发展起远洋贸易，主要还是因为它所处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就像海崖城位于中州第一大河青澜江的入海口，海渊岛则恰好位于北极州通往其它大陆的必经之路上，哪怕海渊岛不做生意，光是提供沿途补给，就能像是马六甲海峡边上的新加坡那样赚得盆满钵满，想要开展贸易更是具备先天优势。 相比之下，含光剑派地理位置不佳，距离其它大陆航程遥远，没有任何先天禀赋，想要插手背后水很深的海外贸易，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也正是因为海崖商会对含光剑派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让海崖商会站出来协调双方的贸易谈判无疑非常合适，至少含光剑派这边必须要给予高度重视，其效果绝对比田大霄或者神火宗亲自跑来游说好得多。 想明白这一点，杨路便继续追问道：“海崖商会确实有能力向你们含光剑派施加压力，可海渊岛为什么也会同意跟你们进行谈判？”
提到这个问题，曲靖当场面露迟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