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谈话声越来越远,宋昶意识到什么,迅速隐藏起来。“张帆,不用送我了,我和孩子自己回去就行了。”
“嫂子,还是让我送送你吧,您也别太伤心了……”张帆把大门锁上,送他们回去,整个宅子里顿时一片寂静。宋昶轻轻推开宋帆的房门,视线在房间各处游走。屋内陈设简单,整洁有序。靠窗的一边有张书桌,一把椅子,窗户上摆着一盆绿植。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硬皮笔记本,宋昶翻了翻里面没有字,只有一张纸被撕过的痕迹。书桌下一个锁着的抽屉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看了看锁孔,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准备的铁丝。他已经很久没有用铁丝开过锁了,将铁丝插入锁孔时,手上的感觉有些生涩。好不容易完全插入,铁丝却无法转动。宋昶一边留神四周的动静,一边反复调整着铁丝的角度。终于,随着“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他在抽屉中翻找着,果不其然在众多纸张中找到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看来这就是他要找的文件了。奇怪的是文件只有一份。他又仔细翻找了整个房间,却迟迟不见第二份文件的踪影。他在一楼找了几分钟,没有找到。难道在二楼?他把文件揣在怀中,留神地走出房间,确保没有弄出动静,前往二楼。眼前的别墅崭新,里面是两层楼房,外围有围墙,旁边有一些大树。围墙的高度有点高,但对陆筱来说不是问题。看来柳叔所找的文件就在这里。就在他打算从围墙潜入院中时,却发现墙上有脚印的痕迹。鞋印上粘的泥土很浅,若不是他观察力极强,根本看不出来墙上有鞋印,令人意外的是,墙上竟然有四个鞋印。鞋印的来由暂且不清楚,不过可以在墙上蹬踏出四个脚印的人,肯定也是和他一样下了很多功夫。大门紧锁着,看来屋子里的那个人是前不久潜入的。他攀上围墙,靠着树的遮挡,观察着整个院子。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整个院子一片寂静。难道里面没有人?就在陆筱准备从墙上跳入院中时,突然听见一声关门声,那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楼有一个身影,是一位面庞冷峻的男子,像是许久没有笑过一样。他不时警惕着周围,手里拿着的像是一份文件,随后去了二楼。陆筱默默注视着陌生男子,同时提高了警惕,鞋印应该就是他蹬出来的,而他手里的文件……奇怪,他一时摸不着头脑。柳叔并没有派别的人和他一起执行任务,而刚才那个人也不是组织里的人。男子身手敏捷,像是接受过训练,他会不会是其他叔叔的手下,和我是同类呢?就在他思考时,树上有一片落叶掉了下来,他稍微扭了扭头,却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往这里赶来。他看了看已经进入二楼某个房间的男子,又看向那一群人,随后他马上从墙上跳落,隐藏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子等会儿该如何脱身。宋昶在二楼房间中仔细地寻找着,并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枕头底、书里、抽屉和各个物品的底下,却并没发现文件的一点踪迹,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急如焚。有没有可能第二份文件也不在二楼?窗户有微微的阳光透进来,他估摸着张帆快回来了,此地不宜久留,第二份文件只能再多观察观察了。宋昶这么想着,便翻了墙出去。陆筱已在大树后面躲好,他数了数,那一群人共有八个人。为首的那个男人往左右说着什么,随后其他人在围墙附近散开,之后男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瞬间安静下来。陆筱忽然意识到这帮人的意图,看来他们是打算瓮中捉鳖。宋昶刚从墙上翻下来,就看到四周忽然窜出几个人朝他围了过来。宋昶意识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他们把他紧紧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想害我,门都没有!”
张帆瞥见宋昶手里的文件,又和他叫来帮忙的亲戚们目光交接。他勉强压制住刚刚失去亲人的痛苦,猛的靠近宋昶,就像是在挑衅威吓一样。“还好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在我房间里装了一个针眼监控器,否则哪能这么容易抓到你。”
面对此番场景,宋昶一点也不慌乱,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默默做好了防备姿态。“我是不会告诉你第二份文件在哪的,想都别想!”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猜到第二份文件就在你身上。”
“不愧是枯叶组织的人,这么快就让你猜到了。”
随后张帆双眼圆睁,狠狠瞪着宋昶。此话一出,宋昶冷静的神色中带着些许茫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枯叶组织,就坦白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我这装傻也没用,还好我早有防备。”
张帆看了宋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给我打!”
八个人一拥而上,想要把宋昶拿下,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宋昶就等着这一刻,等着在混乱中拿到文件。陆筱在远处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只看见众人朝男子围了上去,又很快被男子打倒在地。倒地的人们发出痛苦的喘息声,现在只剩下两三个会点拳脚的人在和男子打斗着。从男子打斗的力度和肩膀摆动的幅度来看,是练家子无疑,他身手之敏捷两三下就把剩下的人打倒在地。不过陆筱现在更担心的是,男子的任务显然和自己一样,看样子自己不是要从张帆手里获取文件,而是要从他手里。是否要加入那帮人混乱中夺取文件?男子的身手并不在我之下,甚至自己还不及他。在没有必胜的把握前,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贸然前去肯定反而会打草惊蛇。倘若,换一种方式呢?通常情况下,宋昶在打斗时都是用伤害值最小的手段把对手打趴下,因为他并不想真的伤害别人,只是因为任务需要。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时,他会选择自已最擅长的方式---- 用武力解决问题。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也只有招架的份。倒地的人们又爬起来,继续向宋昶发起攻击。宋昶非常快速地一记低位扫踢像围过来的第一波人袭去,他们在一阵剧痛下应声倒地。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宋昶便不再防御,改为攻击状态,想要速战速决。他上前揪住张帆的领子,一个背肩摔将其重重摔倒在地,其他人围过来,他一记右直拳打倒一个,随即腾身垫步一脚侧踢,踢倒一个。几个人在宋昶的拳击下倒在地上,耳边一阵哀嚎声。剩下的两个人一看情势不妙,不敢轻举妄动,场面僵持不下。那两个人互相看着,正在犹豫要不要冲上去,却突然感到有一个人闪身到他们侧面,用手掌掌锋重重切了一下他们的脖子,随即就痛苦的弯腰倒地。宋昶听见他们的哀嚎声正在疑惑时,忽然有一位穿着白衬衫,容貌俊秀的年轻人走到了自己身旁。素不相识的白衬衫走到宋昶的身边,宋昶嘴唇微张,刚要开口对他说什么,便被他打断了。“感谢的话待会再说,现在先离开这里。”
杨哲轩用略显友好的口吻说,同时匆匆瞥了一眼宋昶,随后转移视线,看着地上那些哀嚎的人们。平静。除了平静,那双眼睛里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忧伤,也许男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持,但心底的伤痛还是会顺着五脏六腑爬上来,最终到达眼底。陆筱之所以转移视线,是因为他怕他再看第二眼,会看出男子的平静是假装的,更怕男子看出来他的凝视。他不会拆穿别人想要极力掩饰的东西,必要时还会帮助他们一起隐瞒,这是陆筱的习惯。就像柳叔说自己是他捡来的孩子,可他明明记得是陆伯伯……他去找陆伯伯问过此事,但他却帮着柳叔一起掩饰真相,身为一个孤儿,陆筱知道对于事情的真假不需要过于强求,有个安身的地方就已是空降的运气。对于白衬衫的话,宋昶没有任何表示。他站在原地未动,深邃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冰冷:“我不是要谢你,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些人,只是现在还不能走。”
杨哲轩看着他英俊又不失刚毅的脸,无奈的说:“好吧,不过为什么要等会?”他明知故问,男子还没有找到第二份文件,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了。“这是我的事情,与你并无关系。”
说完,宋昶转而认真地看了白衬衫一眼。白衬衫阳光帅气,脸上好像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特别舒服,没有一点隔阂的感觉。宋昶忽然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快乐,如此热情开朗,倘若时光倒退几年,自己肯定会和面前与自己性格相似的白衬衫成为兄弟。但是现在……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