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禾夕姑娘,”门外忽而有人轻叩,赫然是容翎。容翎今日尽地主之谊要带沈祁脩逛上一逛陵安城,想到昨日相识的禾夕,没多想也就敲门邀请了,毕竟人多热闹,禾夕姑娘又是第一次来到这陵安城。禾夕下楼,容翎和沈祁脩各端坐在一边。旁边还坐着好几位公子哥小姐们。丫鬟侍卫在一旁斟茶倒水,不大的客栈里甚是热闹。是陈彦知、陈敏华和林府林雁然。容翎容府与陈府是世交,平常也是多有来往关系甚好,二哥要与容府公子出来玩自己在家沉闷,二哥便带着自己来了,见到沈祁脩后认出是禾夕勾引的那位公子,正打算与沈祁脩说昨日在城门相错交集与今日相识的缘分。见这处有动静便看了过来,见着禾夕视线猛地顿住,似有些没反应过来。禾夕倒没在意这些,一进大堂便眼含探究看向了沈祁脩,他坐得端正,一看就是斯文的贵家公子,即便是背影也叫人忽略不了。也不知是因为周围人的视线皆投向她这里,沈祁脩似有所觉般转头看向这处。一眼望来,视线却没有对上禾夕,很快的眼风扫过。禾夕眼眸微转,笑眼弯弯,看着他似笑非笑。容翎见禾夕下楼了,招呼着入座,正要相互介绍称谓,见陈家兄妹面容不对,直盯着禾夕“彦知、陈小姐,你们怎么了?”
陈敏华杉杉收回视线“容公子,你说的昨日相识姑娘就是禾夕姑娘?说来我与禾夕姑娘也是认识的”没想到禾夕与陈府兄妹竟还是认识的,自然是欣喜非常,容翎面容惊喜,“原来还是世交,”对着禾夕自是更热络“禾夕姑娘,原是以为你独身一人在陵安城人生地不熟的,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一番话倒是将禾夕当成了什么千金小姐,陈敏华身边的翠儿忙笑着开口,“容公子您弄错了,这位姑娘是我家公子小姐路过荒郊救下的,她那时恐是遇着了什么事,有些想不开,我家小姐怕留她一人做了傻事,便一路带着她到了陵安城……”容翎笑容一顿,闻言诧异,坐下的禾夕却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完全不在意。沈祁脩难得看了眼禾夕,不过也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乎对此事没有兴趣。大堂中瞬间一静,堂中有好事者看来,神情探究揣测,一个姑娘家独自在荒郊野外已是奇怪,且还要自尽,如何不叫人想岔了去?陈彦知神情肃然,“翠儿,多嘴!”
翠儿连忙闭了嘴,这般一打断更是欲盖弥彰,越发叫人浮想联翩。容翎有心想问,可又知此事万一问不好,必然有损姑娘家清誉,一时也不好多言。大堂中尴尬气氛逐渐溢开来。“禾夕姑娘能安心住在这,还交上了朋友,看来是想开的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陈敏华抱歉一笑,打破安静。容翎也打着圆场“是啊,这事不提了,”“话说,容公子,你没有给我们介绍这位公子呢”陈敏华话题转向了沈祁脩身上。·····众人用完膳,上马车的上马车,在客栈的在客栈等待准备上街。陈敏华和林雁然回到马车上,陈敏华如有所思地靠在了窗口上,牵起一角,不远处客栈门口正站容翎与沈祁脩。街道人来人往,沈祁脩一身白一头黑发甚是显眼,忽而,他似有所觉,抬头往这处看来,眉眼染着清冷,身姿如玉,长身玉立于日光下,一眼看来,轻易便叫这山间风光黯然失色。陈敏华心神一晃,慌乱伸手“啪”地一声关上窗子,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又觉懊恼不已。旁边坐着的林雁然见状不由一怔,“敏华,你怎么了?”
陈敏华摇了摇头,等了许久才微微推开窗,透过缝隙看去,二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她一时心口空落,忍不住失落,“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寻常大夫出身呢?”
圣仙医家搁在寻常人眼里确是好人家,可在他们世家贵族面前却是不够看的,没有官职加身,往后能有什么大体面?林雁然闻言自然知晓说得是谁,沈公子气度不凡,瞧着就是那种叫人不敢生心思的身份,却不想竟是个大夫出身。“敏华这是瞧上了沈公子?”
陈敏华一怔反应过来与她同在马车不是翠儿,被人瞧见心思,陈敏华脸上一阵发烫。娇羞非常,“林姐姐!”
林雁然面容笑如花,“敏华及笄了,懂男女之情了”接着严肃了几分,怕陈敏华有意“沈公子的家世确实可惜,不过我们的身份注定与他是不同的,容翎与你二哥相识,他父亲又是从二品内阁学士,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出路。”
陈敏华自然也知晓个中利弊,终身大事总要谨慎一些,于她来说,容翎兄长确实是个好选择。她虽是家中嫡女家中姐妹众多却不是最受宠那个,若不是同胞的哥哥陈彦知,断然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容翎这样的世家贵公子,说来也算是送上门来的姻缘了。她暗暗思量一番,终是撇开了刚头的惊鸿一瞥,下了决断。林雁然满心都是禾夕的事“敏华,你说说禾夕姑娘的事与我听听。”
“你救了她还对你如此冷淡,如此忘恩负义,一看就不是安生的正经人,方才一直向沈公子抛媚眼,不知廉耻,你可得离远点”听完陈敏华讲述,林雁然开口道。接着林雁然摇了摇头,“你也是不争气的,当时就不该让她离开,她这样的人在外面不知要勾走多少男人,你就该让她做个小丫环,等时机成熟再打发嫁人,现在好了,我看不但是你二哥容公子的心也要勾走了!”
陈敏华一听顿时急了,“林姐姐,那怎么办啊”林雁然抬头望向客栈,“狐媚子勾人自是喜财的,我们这样····”半响。禾夕走进了马车内,看到的就是陈敏华和林雁然拿着帕子捻嘴笑,看到禾夕后又双双不自然神情。看情况是不少在背后各种揣测禾夕。禾夕见二人此情形,眼皮都没动一下,安静地坐着。一行人驾车出了客栈,往街上而去。禾夕很少去人多的街上闲逛,瞧得眼前琳琅满目。可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沈祁脩身上。沈祁脩走着不快不慢,渐渐便和他们一行人拉开了距离。禾夕停下了脚步,走到他身旁,见他停在一匹半人高的雕木马,不由开口笑问,“公子可是喜欢马?”
沈祁脩确是爱马之人,可即便有兴趣也不过是看一眼,毕竟这么大的马雕不好带,他素来是个不喜麻烦,再喜欢的东西,若是带来诸多不便,也会避之。他微微颔首,“雕马的人想来也爱马,才能雕得这般栩栩如生。”
摊贩见着沈祁脩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连忙笑着上前,“公子好眼力,这马可是雕工一流,从边疆那处流进来的宝物,您看要不要带一件儿。”
若是寻常人必然会顺着喜好劝之,禾夕看出他即便喜欢,也不愿意平白添这个麻烦,便开口笑语,“我们再看看别的罢。”
说着冲沈祁脩做了个眼神示意快走,模样多了几许女儿家的活泼和俏皮,很是招人眼。沈祁脩闻言一怔,随之一道往前而去,小贩又多叫卖了几句,见这生意做不成,只得作罢。禾夕不想这么快上前与他们会合,便慢慢放缓了步子,路过一脂粉摊子就近停了下来,拿起摊子上的银簪子端看。沈祁脩看了眼摊子上的东西,难得看不懂是什么。禾夕见他这般不由开口揶揄,“公子想来不曾见过这些胭脂水粉罢,这些都是我们女儿家涂在脸上的东西。”
沈祁脩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闻言客套清冷言,“确实不曾见过。”
禾夕闻言轻笑,笑后又想起什么,“公子,可要好好学学,这些可都是姑娘喜欢的玩意。”
沈祁脩闻言语气淡淡,“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