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急性子的人嚷嚷着开口:“无论云垂人想些干什么都无所谓,我们赶紧发兵去阻拦他们吧,否则就晚了。”
“不可。”
有人脸色大变,连忙表示反对。 “各位,泗山群岛现在看起来人很多船也不少,但实际上我们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以前。如果冒冒失失就派出舰队去阻拦他们,万一东海壁垒从南边杀过来。”
“你们谁去抵挡?”
“是啊。”
有谨慎的将军表示赞同。 “虽然不中听,但本将还是得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的话。云垂的战舰一向比我们的强,船上的将士和水手也比我们这边训练有素。”
“六百艘船差不多是六到七支舰队。如今我们又处于逆风的位置,因此至少要派八到十二支舰队过去才有胜算。”
然而一旦派了这么多船出去,那整个泗山群岛差不多就空了。 没准正合了东海壁垒的意。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脸色灰暗。 好半晌过去,有人依旧心有不甘。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在海上自由来往吧。万一……” 万一这些船真的堵在三座粮食岛周边,那以后他们连新兵都没有了。 咯,咯,咯! 一阵指头扣桌面的细索声音响起,听着在场所有人都一阵心烦。 寻声望去。 却见石川泷正看着巨大的海图,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将军,将军?”
石川泷回过神,忽然砰地点在定海码头上。 “既然我们拦不住那六百艘船,那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吧。我们来个攻其必救。”
其他人面面相觑。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又去进攻华阳郡?可是……” 可是南边平海郡的东海壁垒绝不会坐视不理。 “本将赌东海壁垒不会动。”
石川泷哼哼冷笑,“就算动了,打起来仗来,他们的意志应该也不会太坚决。”
“为什么?”
有人好奇。 “因为至今为止,他们的军团大将陆伏海还被扣押在星纪城。”
“将军,”有些人语气十分委婉,“东海壁垒就算主将不在,每支舰队也是很能打的。”
想当初南离岛大海战,鲁玉龙带着他的玉龙舰队就敢去阻拦三支从西龙岛过来支持的舰队,最后众目睽睽下还干掉了柴尾号,同时逼得其他两支舰队集体转向…… 哼哼! 石川泷冷笑着摇头。 “这回情况不一样,陆伏海估计是出不来了。虽然平海郡大本营里还有个副将于信鸥,但以他的资质和影响力都不足以担当东海壁垒的主将。”
“以云垂人性子,下来的日子他们肯定会陷入争权夺利中,应该无人关心华阳郡的战事。到时候就是我们的天下。”
至于定海码头上面,莫沧海的北方备守兵去年已经被打残,如今更是撤回了九原马场休整,只剩下那个屡战屡败的中央军团。 根本不足为虑。 这时,有军师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将军说的有理。但兵书有云,所有战事,应先谋败再谋胜。”
“万一,属下说的是万一。”
“万一东海壁垒各将军并没有像您所说的一直在争权夺利;又或者我们大军刚出发,陆伏海就回到了平海郡。然后他们直接来个南北夹击。”
“那泗山群岛怎么办?”
“这还是个问题吗?”
石川泷苦笑。 “各位兄弟,岛上和本土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已经一无所有。而大家手下还有十几万张嘴在嗷嗷待哺。再不动手的话,就算云垂人不来攻,我们都要困死在这泗山群岛上。”
四周一片沉默。 干! 突然有人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该死的土肥勇人。要是他还活着,老子非亲自杀了他不可。”
其他人默默地点头。 如果去年登陆时,土肥勇人手脚麻利点,比如占下一两座县城或者抢回些粮食,他们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但现在说什么没有用了。 石川泷又站了起来。 “所以这回登陆战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将由本将亲自带领,所有人都要出动。一定要快狠准,第一时间攻破中央军团的防线,杀入华阳郡。”
“是!”
———— 星纪城,皇宫。 距离杜自明进宫见圣已经过了五天。 弘光大师留下的药虽然还有,但药效持续的时候越来越短。 长兴帝一天都要犯好几次病,除非吃药否则每次都疼得浑身是汗。 这天长禄刚帮主子打理干净身子,长兴帝软绵绵地抬了抬手。 “长禄,大师现在到哪?”
“回陛下,差不多到云中郡了。”
唉。 长兴帝一声叹息。 “才到云中郡,那归期岂不是遥遥无期?”
“你别忙活了,去把晴贵妃给朕叫过来。”
“陛下,”安慰的话长禄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这会真不知该说什么,他只好道:“您刚吃过药,要不先休息一会?”
长兴帝没有理会,只是像尸体一样静静坐在龙床上。 长禄见他坚持,只好朝不远处的小徒弟示了示意。 没多久,晴贵妃就到了养心殿。 看清楚长兴帝的气色后,她也大大吃了一惊,好半晌才记起礼节。 “臣妾见过陛下。”
长兴帝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爱妃来了。坐!”
“谢陛下。”
晴贵妃淡定坐下。 两人一个坐在龙床上,一个坐在锦椅边,双双默不作声。 好半晌过去,长兴帝最先坐不住,“爱妃看到朕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知有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晴贵妃垂下眼帘,“臣妾正琢磨着一会儿回到晴云宫,是该直接禁闭宫门谢绝访客,还是该如何回应其他姐妹的旁敲侧击。”
毕竟,这一两个月来,其他人包括太子皇后在内,谁都没能踏进这养心殿半步。 个个早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那爱妃就不好奇朕为何单独召见你一个人?”
晴贵妃轻轻地摇了摇头,无所谓地欣赏着自己的纤纤十指。 “臣妾一点也不好奇。如果有可能,臣妾更愿意在晴云宫练练剑骑骑马,而不是过来陛下这里。”
说完,她朝长禄看了一眼。 殿里空气本就浑浊,偏偏四处的门窗都紧紧地锁着。 她才坐了这么一会,就觉得有些窒息。 老太监擦汗,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的养心殿不好闻,甚至就算焚了香也依然遮不住古怪的味道。 但奈何现在的长兴帝不能见风,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长兴帝见她油盐不进,既无语也有些无奈。 他只好开门见山。 “晴儿,弘光大师估计是赶不回来了,朕的时日已经不多。而安容与钱巧的事朕已经查清。”
“你就直说咱们的皇儿在哪吧。趁着朕还有口气,赶紧把他找回来写到玉碟上。”
“否则等朕殡天,太子继位,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归皇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