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姿容丰美、气度娴静,贾璘略微瞩目,就见到才送了自己帕子的薛宝钗。 “宝妹妹好。”
贾璘平和地开口问好,薛宝钗勉强恢复镇定,回礼福了福。 旁边的薛姨妈见了,脸上的笑意更浓:“璘哥儿听说是去了城外的庄子?”
“回姨妈的话,晚辈想着要外出,就去看了看。”
贾璘回礼答道。 “哥儿做事可是仔细。”
薛姨妈赞罢,又对比着揶揄叹道,“那蟠大爷,却哪里有哥儿分毫本事?”
“蟠哥儿早晚必成大器,姨妈不必着急一时。”
贾璘客气地对答。 见他对答得体,薛姨妈又是欢心,满脸都是笑意。那边的贾母开口说道:“姨妈这样开心,是在跟御史大人说什么事?”
贾璘连忙近前说道:“晚辈猜政老爷必会高升返回,姨妈也说就是。”
贾母听得高兴,薛姨妈和薛宝钗为贾璘的对答暗赞。 贾政的身子坐得笔直,捋须说道:“璘哥儿出去虽说有些风寒,但总是圣上锻炼你的苦心。若得巡视归来,必也会荣升可知。”
贾璘先施礼道谢,再叮嘱他外出保重。 “我已领了圣命,明早就要出行。只是不知璘哥儿那里,还要再等几日?”
贾政随口说道。 “总是领命立即就走罢了,好在晚辈做好了准备。”
贾璘回道。 贾珍皱着眉眉头,忽然想起来问道:“怎么我听说,有几位哥儿还要跟着璘哥儿去?”
他也是结交广泛,耳报神也是不少。裘方、卫若兰等人要跟去的事,他也很快就知道了。 “我劝说未果,倒也分别拜访了他们府上,都获得了家里尊长的同意。”
贾璘回复道,“我另外也找了庄上的一些庄丁,好歹路上都有个照应。”
贾珍先是一愣,随即略微撇撇嘴,笑着说道:“这来往千里的,人吃马喂可是要花费不少。”
“我倒也罢了,那些贵公子却绝对不能有意外。找了这些庄丁,可以对他们既有照顾再有保护。至于花费,省着些倒也能勉强支应。”
贾璘认真地说道。 “倒是那些哥儿能混闹!”
贾母埋怨地说道,“却让璘哥儿如此破费。”
“庄上粮米也都还有,饮食总是可以保证。”
贾璘再回道。 王熙凤想了想,开口说道:“就说哥儿们混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但我想着,这么多人跟去,官面儿上总不能都让饿着肚子。”
贾母点头称是,再说道:“御史出行,既有官家指派的侍从,原本倒也能自己带些人的。”
“老太太说的是。”
贾璘答道。 不再多说,贾母随即吩咐开酒席,众人依照老规矩落了座。贾政想起来对贾宝玉说道:“我外出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且仔细学问!”
“必会遵父亲的话。”
贾宝玉连忙站起来答道。 “每日练字读书,你切不可因为顽闹忘记!待我回来,必要逐一检查。”
贾政接着说道。 “请老爷放心,儿子都记下了。”
贾宝玉低头答罢,再想起来发声说道,“老爷做千里行,儿子也会无日不惦记。”
贾政听了不禁一愣,贾母随即赞道:“众人都听见了你们父子的对话。若是评评理,倒是你这个做老子的,过于严厉了些。”
贾政连忙施礼说道:“又让母亲担心了,儿子只是略略叮嘱他几句。”
“你可开心满意了?”
贾母板着脸问道,贾政赶紧回复道:“宝玉懂事许多,儿子的确开心。”
“那就赶紧用饭吧。”
贾母说罢,众人的说笑声立时大起。 饭罢,贾政等人先行离去,贾璘再陪着贾母说了会儿话,也起身告辞。 “那就快回去吧,也是劳累了。”
贾母说罢,贾璘再施礼告退。走出正堂,他先看到薛宝钗、史湘云等人正在院子里看花。几人见了礼,薛宝钗仍是心情不定,红着脸低头不敢多说话。 贾璘要大放得多,笑着说道:“天气就见凉了,两位妹妹也是注意添衣。”
很平常的一句话,史湘云只是笑眯眯地福了福道谢,薛宝钗却红着脸,仿佛嗓子里堵了东西,再也开不得口。 看了看他,她似乎憋足了气,才发出低微的声音来:“璘哥哥更是应该多注意才是。”
“谢过宝妹妹。”
贾璘拱了拱手,“待我回来,我们再论诗词。”
只敢点点头,薛宝钗看看他,再就低了头。史湘云先接话说“好”,又见薛宝钗神色犹豫,不禁问道:“宝姐姐是有什么不适吗?璘哥哥才说要注意的。”
“我就先回去了,的确觉得有些不适。”
薛宝钗说罢,对贾璘福了福,带着莺儿、文杏回去后院。 史湘云望着她的背影,嘴里喃喃地说道:“我倒没觉得很冷,宝姐姐原本也是体热的。”
贾璘随后说道:“暮晚是凉了些,就是大妹妹也快回屋里。”
说罢,他与史湘云道了别,迈步走出荣庆堂。 史湘云再觉得遗憾:“原本还要再说几句诗的。”
她正要转身,不禁先看到地上有一个物件,闪动着微光。 说声“好巧”,她连忙捡起地上的那枚金麒麟。和自己胸前的对比了一下,她不禁暗笑:璘哥哥好粗心,再又丢了一次,却被我再拾到了一回! “大妹妹怎么在那里呆站着?”
贾宝玉说着走过来。 史湘云的大脑,电光火石一般地转动:这枚金麒麟如此蹊跷,莫非另有什么天意?又假若被贾宝玉看到,岂非是说不清了? 不敢再多想,她把贾璘落下的这枚金麒麟握紧在手里,再缩回了袖子里。 “宝姐姐刚走,璘哥哥也就回去了。”
史湘云随口答道。贾宝玉应了一声,也说要回去怡红院。见他匆忙,史湘云不禁取笑道:“是要练字还是读书?”
无奈地耸耸肩,贾宝玉再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贾政的身影出现,他才敢压低声音说道:“我或者平日没的空闲,回头儿仔细打听着老爷回来的消息。到时候,就来个临阵磨枪也就罢了。”
说完,他得意地嘿嘿着发笑。史湘云跟着笑了笑,再故意吓他:“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去!”
“我,我这就给你跪下!好歹看在我的杖伤才好些!”
贾宝玉后悔万分,急得都要哭了。 这是贾氏两府最贵重的宝贝,史湘云自然不敢真的让他着急。只得退后两步,她着急地说道:“快回去吧!我哪里有时间与你说些没用的话,自要去寻探春等姐妹作诗去!”
说罢,她先快步走了。 这几个小女孩作诗倒也有模有样,但贾宝玉毕竟心不在焉,并不想参与。倒是一起回大观园,他嘴里喊着“稍等我”,快步追了过去。史湘云早把贾璘的那枚金麒麟塞进了袖子里,心中也就踏实了。 贾璘带上杜金平出了荣国府,骑马回去贾宅。 “金平,此行或有风险,你真的不怕?”
贾璘随口问道。 “早就说过跟定了大爷,要说怕的话,也不是今天了。”
杜金平干脆地说道。 转头看看他,贾璘称赞着说道:“你杜氏兴旺,就在你呢。”
杜金平咧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样忠心的仆役难得,贾璘开心之余,更也要对得起他的这份情意才好。许诺也是没必要,贾璘总会给他一份家业或前程就是了。 回到贾宅,贾璘先询问了管家杜正。得知也有一些来客,但“空山不见人”,也就各自留了祝福的话走了。 “那就记好来客的各自姓名,回头我再写去回帖,恐怕是不能逐一回访的。”
贾璘交待过后,回去正堂。 裙袂“唰唰”地轻响,熏香的淡雅气味传来,他才一进门,就看到袭人、可人快步迎来。 “大爷必又是累了的。”
袭人嘴里着急地说着,抢先伸手帮他解开外袍系袢。将要分别而难抑情绪,袭人虽不敢就偎进他的怀里,也还是两手扶着他的腰摩挲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