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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亲疏(1 / 1)

贾璘暂未回应,梅艳华也进来拜礼说道:“王爷请用早膳。”

贾璘并不作答,梅艳华迟疑地抬头来看。贾璘安慰着说道:“在你这里不必过分多礼。若因此失了夫妇和谐,更又是另外的罪过。”

  梅艳华合手在腰侧一边福礼一边连称不敢,再回道:“王爷怜爱,妾等自然应该喜悦、奉承。但妾只担心误了王爷大事,所以不敢额外渴求。”

  贾璘怜爱地轻声告诉她:“再不需要额外担心。”

  梅艳华就此落泪,梅艳英也是抹泪不止。因为既知道梅氏悔婚薛家,她们更也仍为父亲梅佳伦之前的事担忧,只怕贾璘会再有追究。

  现在贾璘有了明确的话,这两个姐妹心中释然,除了对他既往的感恩之情,于今再添了感激与确定的爱慕之心。

  用罢早饭就去理事,贾璘中午回来自己住处休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因为没有命人通报,他步入屋内的时候,只见薛宝琴已经伏在桌边打起了瞌睡。她的丫鬟小螺、行云、蜀锦倒还精谨,见到贾璘就要伸手去推薛宝琴。

  贾璘摆手制止后,轻步走到薛宝琴的身边。薛宝琴睁开迷蒙的眼睛眨了眨,嘴里忙着说道:“王爷本已疲惫,妾迎候迟误。”

  “你刚才睡得一定很香了。”

贾璘只笑着说道,薛宝琴难为情地红了脸,再娇声问道:“王爷如何猜到?”

  “看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贾璘笑着说罢,薛宝琴连忙拿起帕子擦嘴。看到帕子并未有湿润痕迹,她红着脸娇嗔着说道:“哪有,王爷是在取笑妾了。”

说着她就伸手来抱住贾璘的脖颈。

  稍后薛宝琴再说道:“王爷尚未用午膳,宝琴就给王爷布菜、祝酒。”

  她被放回地面,小螺、行云、蜀锦等人服侍贾璘更衣之后,唤婆子们送来酒菜,再逐一摆放在桌案上。

  贾璘落座之后,薛宝琴只是站在旁边侍奉。待她祝酒之后,贾璘就让她坐在旁边。

  想起梅氏姐妹的事,贾璘想了想也不必再和薛宝琴刻意提及梅家旧事,转而询问道:“梅氏姐妹才来不久,你与她们相处如何?”

  薛宝琴自然懂得他的语意,随即福礼答道:“她们一个大我三岁,一个大我一岁,平日里我只称呼她们为‘姐姐’,她们却总说‘不敢当’。”

  贾璘略微点头,想了想之后命行云前去告知梅氏姐妹:晚间就由她们姐妹做东,几位夫人前去热闹一番。

  梅艳华、梅艳英得知后,知道贾璘是为她们创造个与其她女眷欢洽的机会,也就连忙准备起来。

  待得花灯初上,甄玉莲、孟妙玉、薛宝琴、甄玉芙、夏金桂等人,各自带着丫鬟前去梅氏姐妹住处。命人前去请贾璘,回报说“王爷仍在理事,只说让夫人们自行欢饮”,梅氏姐妹再请问了甄玉莲之后,这才敢开席劝酒。

  因为在座的几个女孩都是多负才情,又是有心要融洽彼此关系,所以从诗句联词再到抽签饮酒,她们很快就随着说笑以及饮入美酒,各自情态欢脱起来。

  当贾璘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她们各自玉面绯红、说笑开朗,不禁也是发笑着赞道:“我既然来迟了,就只有自罚一杯。”

  甄玉莲等人连忙起身,贾璘随即吩咐各自落座。既有有了他的到来,众人也因为情致欢悦,就纷纷邀请他或者作诗或者填词一首代罚。

  贾璘先是推却,薛宝琴只央求着说道:“若是军伍公事,王爷自然要坚心。眼下姐妹们欢乐,却稍微体谅些个。”

  对她微笑着点点头,贾璘略作思忖之后说道:“宝琴既说‘坚心’,我就以《竹》为题来念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立身原在峻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薛宝琴先就称好,连忙捧酒来敬。贾璘随即与她们说笑一番,再就说道:“不如拇战!”

  妙玉先是掩袖“噗”的一笑,贾璘也只好忍住笑意,径自拧眉瞪目着挽起袖子喝道:“来比一下!”

  在座的几个娇柔女孩先是被他吓得一惊,再知道他有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旁边侍立的金钏等人也各自忍不住,拿着帕子使劲掩嘴。贾璘回头看见,随即说道:“快吩咐婆子再送来酒菜,你们也在旁边设下桌案,一起吃酒说话。”

  金钏等人不得推拒,也就忙着唤来酒菜,在旁边以及侧厅又设了两张桌子。

  从甄玉莲、妙玉、薛宝琴等人,再到金钏、玉钏、等丫鬟,屋内就此欢饮得更加热闹。

  拇战就是出拳猜数字,相对联诗等酒令最为简便。一众女孩本也都会,只是不如贾璘那般神态豪阔罢了。

  贾璘先是做个引导,随后也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粉拳嫩指来回比划,听着她们娇声脆语连声也是有趣。更因酒劲逐渐发作,众女孩各自明眸迷离、玉面红透,兀自笑嚷不断。

  夜色渐浓,妙玉道谢贾璘的安排以及梅氏姐妹的招待之后先行离去,甄玉莲稍后告退。甄玉芙近前施礼后,也和两个丫鬟碧苔、黄鹂转回自己住处。

  贾璘也称赞梅氏姐妹之后,就要带着薛宝琴回去,却见夏金桂一直盯看着自己。她的眼中清波闪动,贾璘心里也是一动。

  站起身来,贾璘说着“去金桂那里说话”,夏金桂连忙起身跟随。

  梅氏姐妹也知道贾璘与甄玉莲等人,多是早就相识甚至彼此爱慕,所以之前也自觉因此与其她姐妹有些疏远的失落感觉。今天得以姐妹们欢聚一场,梅氏姐妹见彼此都是心无芥蒂,先是开心再对未来与其她姐妹可以欢洽相处而暗自欢悦。

  郑重福礼道谢之后,她们目送贾璘一行出去屋子。薛宝琴跟行出来,随后仍要去到贾璘住处安歇,却被他径自拉着一起前去。知他格外宠爱,薛宝琴虽然不好开口道谢,心里还是很欢喜。

  也知道美艳的薛宝琴现在不离贾璘身边,夏金桂也只得不对此在意。走在月夜中的甬道中,她心中也仍是满是欢喜,存着另有一番心思。

  因为自觉聪颖精明,她认定贾璘特别关照梅氏姐妹,是因为她们的父亲梅佳伦先是悔罪,再就是忠诚地为贾璘筹集军资。

  而她自己暗想之后,虽然觉得夏家没有男子可以佐助贾璘,却也先是奉献了几十万两银子助他去筹集军火,自己婚嫁过来的时候,更也先是忠心真诚地听了他的话,去给甄玉莲做了一段时间的侍女,再就嫁来的时候再带来几十万两财物、现银。

  出于这样的想法,她才也想着可以因此获得贾璘的格外宠爱。

  回到自己的住处,夏金桂忙着让丫鬟宝蟾等人服侍贾璘更衣。薛宝琴与两个丫鬟,自去旁边屋子休歇。

  安置薛宝琴妥当之后,夏金桂再转回笑着说道:“妾就为王爷端漱盂来。”

贾璘不禁略微皱眉说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夏金桂见他不悦,连忙福礼告罪。心里毕竟存着一团火,她看到贾璘由宝蟾等人服侍洗脚,就再小心地偎进前来:“王爷既然知道金桂胆怯,千万别恼。”

  这个容貌娇媚的女孩娇声乞求,贾璘自然不会与她真的计较。拥着她的纤腰,他劝慰着说道:“你既然正式入府,就应该安心才对。”

  点点头,夏金桂缓缓地伸手抱住他的腰,再仰起头来。她的眼神满是带着恳求意味的热望,贾璘也就不再与其计较。

  夏金桂痴痴地看着他,动情地说道:“王爷格外怜爱,金桂何尝吝惜尽奉家资。”

  她的话才说罢,立刻觉得有些不妥而暗道不妙。贾璘果然神色就此沉黯,随即就松开了抱着她腰的手。

  夏金桂更觉自己实在是记吃不记打,稍有得意就狂妄得不能稍微克制。赶紧拜伏在旁,她哀求着说道:“金桂才求得王爷别恼的,只求再别加罪。”

  宝蟾先是擦了脚,也连忙拜在一旁。

  略作沉默,贾璘冷冷地说道:“莫说此时我身为宁平王,就是白身的时候,也未贪念谁人的财物。各房夫人入府,无论嫁妆几何都是自己保管而另有府里月例钱发放。各夫人毫无炫耀或奢侈滥用嫁妆,我更不会稍有过问,只望彼此情意欢洽即可。”

  夏金桂顿时羞得泪落如雨,顿首再拜后哀求着说道:“各位夫人都是通明事理、才德兼备,独金桂是商贾人家出身,不免有些小算计。但对王爷爱慕之心,金桂绝不比其她夫人略微少些。”

  贾璘暂不回应,夏金桂膝行两步,乞求道:“金桂自小又是孤零长大,的确缺乏管教。王爷既然早就怜悯,也求看好金桂说的都是真心话的份上就请饶恕。”

  贾璘默默地点点头,看着她说道:“你的嫁妆多寡,终究由你自己掌握。长公主与六公主的确需要另外敬重,但其她夫人皆因情意笃厚而入府,没有与我谈论什么嫁妆、职位,更不敢彼此谈论这些。就她们哪怕是分毫没有嫁妆,我也一样爱护。你既也知道自己从小就娇宠骄纵,更惦念好大嫁妆而自矜,不如先回,”

  他的话说到这里,夏金桂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听他意思是要赶自己回娘家,她即便捂着嘴也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赶紧抱住他的腿,她再不放手地哀求不止。

  “夏金桂早就说了只要伴在王爷身边,就是死也不会离开了的。”

夏金桂伏在他的膝头哭道,“王爷也别再骂,只打死金桂就是。”

  贾璘也不再说话,夏金桂只抱着他的腿不松手。觉得他欲要起身,她连忙抱得更紧。

  “王爷,金桂早就说了的。无论嫁妆多寡,将来都是小郡王的,金桂绝不要私存半分半毫。”

夏金桂想起婚前承诺的话,连忙补充着说道。

  “吾子竟然要你刻意独宠?再者,若是郡主又如何?”

贾璘哼了一声说罢,夏金桂听他说得也觉得有趣却也不敢发笑。

  先是眨眨眼睛,她再抹泪告饶着说道:“金桂当然不敢妄念将来小郡王、郡主的事,总之金桂早就说了,嫁妆和夏家家资都是未来我儿女的就是。至于我自己,必不敢稍有奢侈,只与其她夫人一样日常用度就罢了。”

  贾璘看她说得急切诚恳,也觉得她行事虽有娇蛮总还是听得管教的。略作沉吟,他皱眉说道:“你既是我妇,怎么又还想着做得岳母的主?”

  夏金桂再又想笑却也只好勉强忍住回道:“王爷岳母只金桂一个女儿,也早就这样打算、这样与金桂定好了的。”

  她说了这话,自己先就忍不住发笑,连忙低头用帕子捂住嘴。

  贾璘低头看着这个女孩,也不再和她过分较真:“你自己记住就好!若是再敢提这些事,别说我不再容情。”

  夏金桂立刻清脆地答了是字,再仰头噘嘴说道:“若金桂再有错,王爷只教训就是,别再恼更别薄情。”

说罢,她伤心地连脸抹泪。

  贾璘迟疑地问道:“如何对你薄情了?”

  “王爷刚说要撵走金桂的。”

夏金桂说罢就伏在他腿上哀泣不已。

  “我本想说你‘不如先回想我们相识之欢快,等候之哀苦,重逢之喜悦’的话。你却竟然想着要回娘家?”

贾璘诧异地说道。

  夏金桂连忙缩了缩脖子,再说道:“王爷别再恼,金桂本就是愚笨,又被王爷威风吓得昏了头。”

  看她再有清泪落下,贾璘也就拉她起来说道:“让你伴着大甄氏,岂不就有要你向她习学些端稳气度的意思?”

  “明白明白。”

夏金桂连忙说着,再又委屈地哭着抹泪。

  “好了,你先自己抹泪,我先睡下了。”

贾璘说罢转个身,夏金桂担心他离开自己这里,赶紧拽住他的衣袖,却见他已径自倒在了榻上。

  心里先是暗呼口气,夏金桂再小心地偎进他的怀里,娇声说道:“王爷本就疲惫了的,再别和金桂怄气。这样睡得不安稳,岂不又是金桂的大罪。”

  贾璘仍未回应,夏金桂但见他神色温和了许多,心中再是踏实了。眯着眼睛,她小心地伸手拉过他的手臂。

  夏金桂的确很用心,也有财力用心。她的裙衫从外面的大衫到内里的抹胸和亵裤,从头上的簪钗耳坠到颈下的金璎珞,从腰间的汗巾子到袜子、绣鞋,都有桂花纹饰。

  这既是她对桂花的喜爱,也知道是贾璘所爱而特意为之。夏金桂再不敢多言,只有仔细耐心地奉承。

  早晨醒来,夏金桂虽然原本娇柔,现在却也懂得尽心家事。忙着唤来宝蟾服侍贾璘更衣、盥洗,她再命人传来婆子送早饭。

  忙碌之后,夏金桂再福礼告罪后,被贾璘请坐在旁边陪伴用饭。

  才吃罢,贾璘就命宝蟾告知薛宝琴而欲要一起离开,再去到前堂的时候,听到有丫鬟碧苔先来报道:“小甄氏主子娘怕耽误王爷理事,就来这里拜见。”

  贾璘说了“就快来”,甄玉芙随后进来屋内。先是告罪之后,她低头说道:“家父、家兄来信请命,妾并不敢回应,只好请王爷示下。”

  因为甄应嘉以财货捐资而脱罪,目前已经筹措了一百多万两白银。当初贾璘有话,说是以“甄家一半资产捐献,其余带去长安”。现在甄应嘉觉得贾璘或者要尽快出征,就更是着急起来,担心或者迟误或者数量不足而再被追究。

  也不敢直接请命贾璘,甄应嘉只得转圜到女儿那里,请代为恳求。

  听她这样说,贾璘略作沉默之后回道:“我就直接给岳父写去回信,若他有困难自然不能勉强。”

  甄玉芙连忙拜礼说道:“既是当初约定好了的,家父先要脱罪更要为国尽心效力。此事广众皆知,王爷绝不可因私废公。”

  贾璘点头称是之后说道:“我自会处置,玉芙不必再为此事焦虑。”

甄玉芙施礼后,神情坦然地带着碧苔、黄鹂两个丫鬟退去。

  眼见甄家几乎倾尽财力捐助贾璘的大事,更还仍是如此谦和神态,夏金桂看着甄玉芙淡然离去的情形也是发呆,眼神里既有难为情更有愧疚。

  贾璘只淡淡地说道:“亲厚者谁不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财富、地位再是尊贵,不仅没有性命重要,更没有情意可贵。”

  夏金桂立刻伏地拜礼告罪,贾璘略作安慰之后,前去大堂理事。

  对于甄应嘉的事,贾璘倒也并不是要讹诈他。首先是军费的开支的确庞大,再就是既然已经联姻,彼此的利益链条就再不能断绝。更何况贾璘目前的地位,的确很是敏感。

  甄应嘉原本久历官场和人世,自然懂得所谓利益乃至性命与共的话——因为已经不能脱离贾璘,甚至他更知道只有偎紧贾璘才能有性命留下、才能再有未来的尊贵、富贵。

  贾璘不必多考虑,随即给甄应嘉写去回信,只说就一百万两即可,算是对两家联姻对世人以示亲密的表达,进而会有更多与甄家交好的豪富人家再有捐助。

  除此之外,贾璘仍用温和的语气,“请”甄家阖族前往长安。

  甄应嘉那里得到回信之后,立刻送出银两于金陵的宁平王行署,再于王府幕僚给予转交接。大致处理妥当,甄应嘉留下得力亲族再行处置其余事务,自己带着妻子和甄宝玉以及亲族人等,先后从水路迁往长安。

  晚间,贾璘仍带着薛宝琴前来,再让她去到旁边屋子吃饭、休歇之后,径自与甄玉芙一起用了晚饭,再和她说了给甄家的回信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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