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璘立刻回道:“晚辈在京期间,也曾拜会舅母大人。侥幸遇到小妹泌儿答礼,晚辈见她神色从容,也就愧疚稍减。”
王子腾先是满意,随后很遗憾:泌儿太心急了些。如此,岂不会被夫君辖制?
只得暗叹一声,王子腾想了想再争执道:“天成多情,泌儿却稚幼。”
贾璘毫不犹豫地说道:“天成待家眷宽和敬爱,小妹又是金贵,更只会敬重。”
王子腾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心里本来已经有了计较,贾璘又是态度虔诚恭顺,哪里还用得着为难他?真若说得多了,岂不是自己这个岳父显得小气,过于宠溺女儿?
“天成款起来。以你才德气度,我当然愿意泌儿陪在你身边。”
说着,他笑着伸出手。
贾璘重新落座,也不再说此事,而转到了提议出兵黄河北岸的事。王子腾对他的提议自然认同,但还是出于担心地说道:“我知你一向奋勇。可此次既然是场小规模的尝试进击,你只做安排即可。”
“眼下正该趁势进击,天成不敢以大人见爱而令众兵将失望。”
贾璘正色拱手说道,“在下又身负圣命,更要亲往查视才可。”
王子腾见他坚持,只得再说道:“靖安侯这样说,我自然不能阻拦。那就这样,你率兵试探一番,我亲去再留守些日子。待你返回,我就回京复命。”
贾璘立刻拱手应命,再请求让贾雨村督运粮秣于王城与黄河南岸的营地。王子腾随口答允称是,贾璘道谢起身告退。
回去后宅,他先是去看了傅秋芳。见她与篆儿正在说笑,他也笑着说道:“好欢快。”
傅秋芳近前福礼后,拉着他的手说道:“如郎君所言。”
“嗯,什么?”
贾璘才有差异,就见她红了脸。只笑着说“好看”,他更被她握手得紧。就此诧异地看着她,贾璘的手径自被她举起在身前。
看着她羞红的脸,贾璘再看向她也就笑了:“如我所说,如你所愿?”
轻“嗯”了一声,傅秋芳羞得附在他的耳边点头称是。旁边的篆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眨巴着眼睛看着傅秋芳的。
贾璘瞥眼见到篆儿情状,不禁笑着说道:“想如你主子娘那般,就快了的。”
篆儿红着脸“嗯”了一声,再就低声答是。
正说着话,贾璘又见琥珀快步走了进来。她才要说什么,见状连忙低头欲要退出。招手让她近前,贾璘再问道:“何事?尽管说。”
“奴婢与珊瑚在阿茹娜主子那边侍奉着,想着侯爷这里或有吩咐,就赶来看。却,”琥珀说到这里,再不敢说下去。
贾璘随即说道:“就留下。”
琥珀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之后随即红了脸。贾璘不禁笑道:“你做何想?”
琥珀连忙回道:“不敢,只听命就是了。”
说着“好醒事”,贾璘扶住了她的腰身,琥珀嘴里只说“不敢、不敢”。傅秋芳见状,随即和篆儿转回内室。
贾璘拉她近前说道:“好身段儿。”
琥珀说着“不敢”连忙抬手遮在身前。才红着脸说完,她却觉得贾璘已经解开了自己襕裙的系带。
“琥珀是个来晚了的。”
贾璘爱怜地说着,琥珀仍是下意识地说“不敢”,两手要摇或者要抱他却也不能。贾璘拥着她轻声说道:“只耐心些,不须怕。”
琥珀羞得急却再难开口说什么,随即就更紧张不已。她只敢娇声告求道:“侯爷怜爱,奴婢只求终生侍奉以报。”
“允。”
贾璘就此回道,琥珀尽心从命只由他。
连续几日,贾璘安排好了跟随出发的精兵。随即让傅秋芳与篆儿、芳官儿、龄官儿留在王城,阿茹娜等人伴着,贾璘就催动大兵继续北进直抵黄河南岸地区。
越往北面走,天气就越加清爽。这是地理环境使然,更也是金秋时节将至的缘故。
薛蟠骑马伴在贾璘的身边,眯着眼睛眺望远处。贾璘发觉他神情有些发呆,随即问道:“文龙是想家还是害怕了?”
连忙拱手回礼,薛蟠说道:“害怕或也有些,但见侯爷还如此从容,我又怎么敢惜身?!的确是想念母亲。”
点点头,贾璘安慰着说道:“若无一时奋勇,家人再是缠绵又有何用?况且我等既辗转来到军中,就是各负天命。”
薛蟠立刻施礼称是。神态就此轻松许多,他再行进了不远,忽然想起来笑道:“我写不得几个字,这边接信也不及时,却也给娘母子写了一封。除了叮嘱她与妹妹安心之外,”说到这里,他嘿嘿地笑了几声,再接着说道,“就是请她尽管由云儿尽心服侍。若不得意,只管打骂就是。”
听他说得鲁莽,贾璘不禁笑道:“文龙说是担心云氏不孝,实际却担心她受委屈可知。也不必多虑,想我岳母宅心仁厚,再又念及文龙拼杀远出,自会阖家安乐。”
“那就好,那就好。”
薛蟠笑呵呵地答罢,再连忙改口道,“自然会如侯爷所说,呵呵。”
又走了一段,他抹了抹嘴再说道:“荣国府老祖宗的寿诞将至,可惜既不能给她磕头,也不能得赏了。”
贾璘看了看他,笑着说道:“你这是馋嘴了。”
薛蟠嘿嘿地笑笑,贾璘再看向前方说道:“用你与兵士们手中的震天雷,用你与兵士们手中的铁杵刀枪,去草原得食!”
薛蟠听罢豪气大发,当即吆喝一声,打马挥鞭前行。
贾璘心中念及薛蟠刚才说的话,也知道贾母的寿诞将至,再就不知道贾珍等人目前的状况。按原著贾珍等人还会再做一把最后的疯狂,他也就不必为此多虑,只管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即可。
贾璘率兵北进,长安贾氏仍不得安宁。
贾敬的停灵期间遇到贾母即将而至的寿诞,贾珍、贾蓉父子过府询问应该如何操办。
因为先有老太妃薨逝的国丧,再有贾氏原族长贾敬飞升的“喜事”,贾母心中对于是否大办八十寿诞有些犹豫。
朝廷禁令是“三个月不得婚娶;一年之内不得筵饮音乐”,偏贾母的寿诞正处于这个“一年之内”。
荣国府的贾赦好容易躲过一劫,此时再不敢多开口,只做昏然不明,静候他人理会就是。
贾政颇为孝敬,与几个清客相公商议之后,再对贾母建言道:“来往官贵亲族人等,早就约定了走动。朝廷禁令不可违,但儿子想着或可入宫请求贤德妃娘娘示下。若得恩允可操办母亲的寿诞,先就不令亲族人等失望。再就是正为府里目前杂事繁多,却更应该借母亲大寿之喜以降伏。”
贾母虽然经事颇多,但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论别人的是非,她自然明白。可转到自己身上,她难免贪婪一些。又见儿子说得真诚有理,她再不虑及孙女于前不久才遭人生劫难,而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以示回应。
贾政整理衣袍入宫求见女儿,贾元春此时既需要身体恢复,更不愿也不敢在多问两府的事。对于两府竟然还要大办寿诞,贾元春心中虽然也要表达对祖母的孝敬,却更多的是哀叹:若说不是癫狂得要自灭,谁人见了两府形状会否认?
又是父亲亲自前来恳求,贾元春既不得斥责更不好规劝,但也更坚定了自己只清修的心意。
并不明确回复,她只命小宦官传话:先代拜祖母,再请父亲前去宗人府、礼部询问。
性子憨厚得几若刻板痴愚的贾政,先是道谢了小宦官的传话,再就本着对母亲的孝敬,转去宗人府与礼部询问。
宗人府原本只是负责皇室子嗣及相关人员的机构,因为贾氏元春在后宫,更还得封了贵妃,所以贾氏正宗的人员也都在此造册。
至于礼部,原本就与制作官服印信与天下礼仪相关,所以贾元春请父亲前去询问也是对的。
贾政诚恳地拜访、询问之后,这两个部门的官员相互沟通商议,暂不能决定而再报知内阁商议。
没几天,贾政得到回复:特别恩允。
认为这是贾氏旧时勋业,以及贾元春,尤其是贾元春不幸流产而得到的特别殊荣,贾政感恩再三之后,再前去拜谢女儿。贾元春惊讶地得知这个消息后,只命人回复道:祖母大寿,幸好宗人府给了恩命,请父亲回府代我拜礼祖母。令切记不可音乐,更不可过于奢华排场。
虽然仍未得召见,但贾政还是赶快欢天喜地地回去荣国府通报。
贾元春得知此事竟然被获准,心里只有悲戚与伤感:这样夸张过分的事竟然获批,岂不是有人在刻意给贾氏设下将来“讨债”的圈套嘛。
也不敢多询问,更不能阻止祖母的寿诞,原本就睿智大气的贾元春,除了在后宫静修,再也没有其它心思。甚至对于轶正的探看,她也不再刻意表现柔顺,而只是刻意保持礼仪。这也使得轶正对贾元春不再过多留意,更也坚定了他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的决心。
贾政兴冲冲地回去荣国府,贾政再拜礼贾母,说是获准可以略微操办,再就是贤德妃娘娘除了祝寿之外,也提示不可音乐、不可过于奢华。
贾母先是略微遥拜道谢,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人不敢过于欢腾,却也立刻纷纷向她道喜,只说是“老祖宗福寿万安永乐”。
寿诞日到达,虽然道贺各府来往人等大多被转去宁国府,但众多官贵女眷还是要进入荣国府内的荣庆堂,与贾母说笑盘桓一会儿。
宁国府原本设置着贾敬的灵堂,此时暂且封闭起来。就在侧堂及左近屋舍与后堂等房屋院落,接待来往的宾朋。
再提及筵饮,原本贾珍就是戴孝,此时却为了吃喝玩乐颇为奋勇。暂且除了孝服,他只是在腰间缠条白布,就笑呵呵地迎来送往前来祝贺的官贵人等。又遇到平日里玩得亲厚的,他更与贾蓉留住于后堂院落,继续赌钱狎妓为乐。
贾母八十整寿自然要办得隆重豪阔,哪怕是寿宴的银子是家里宝物被贾琏悄悄去典当换来的,哪怕是处于各样事务的纷杂之中。
寿诞庆典跨越贾母确定的生日为接连八天:先是皇族贵戚、公主驸马、王公诰命等人,分为三天;再就是贾赦、贾政、贾珍与贾琏、另外其他合族子孙,这又是连续四天;最后一天,是赖大、林之孝等管家们凑一桌。
八天八场酒席办下来,从贾母自己再到王熙凤等人,都觉得疲惫不堪。首先是身体的疲倦,毕竟来往说笑应酬,甚至大吃大喝也是辛苦;
再就是府里银子又是流水一般地花了出去,而各自心疼,甚至心惊未来一段时间该如何挺过去。客人也送礼?首先就是要回礼。而且,来往送礼多是珍稀之物,又不是银子直接可以花用。而人家送礼豪阔,贾母将来还礼的时候,起码不能低于这份价值,甚至只有超过才合适。
寿诞庆典过去,贾母心中毕竟满意,开口对儿孙子弟与媳妇等人说道:“你们尽孝心让我开心高兴,我都懂得,也很欢喜,但又也不知道我的苦心。”
众人只是静听,贾母继续说道:“现在府里开支艰难,我怎么会不知道?又朝中有禁令,我又怎么会不敬畏?之所以仍听了你们的意见,却也就是因为这些。”
众人不敢询问,只有称是,静听贾母再说道:“若我们过于冷清,没的跟让人看不起。就是老话儿说的,真就成了‘落水狗’。再就是,借着这次得了恩命的来往走动,我们与一众官贵亲族亲戚,又有了亲近的走动。不是如此,谁又还会主动前来我们家?”
贾母这样说,或是为自己奢靡开脱,或者真就自以为是。若是精明晓事的人,明明于眼下就应该更为谨慎才对,怎么还能如此嚣张?只如与皇帝对着干一样。
她的话说罢,众人立刻一起称是,贾政拱手大声说道:“母亲为儿孙们做百年千年计,儿子、孙子们却不能为老祖宗多尽孝心,实在羞愧不已!”
说着,他抬起袖子擦拭眼角。
贾母略微轻叹一声,再要安慰众人几句。忽然,有赖大家的惊慌哭嚎着跑了进来。
贾政等人正要呵斥她的无礼,却见赖大家的扑倒在地上,一边哀哭着一边大声说道:“刚得知的消息,太上皇驾崩了!”
贾母当即就觉得天旋地转,丫鬟鸳鸯等人连忙一起拥住。
贾氏颇受太上皇的恩惠与照顾,否则当年就不会冒险站在太上皇一方。此时太上皇西去,贾氏等人顿觉天塌了大半。
“太上皇崩逝,皇太后、南安太妃的身子骨还硬朗。”
贾母稍后稳定了心神,缓缓地说道。
她这是仍然抱着本方不会一点势力全无的心思,贾政等人只得顺势这样去想,权做个心理安慰也好。
她这样想自然有道理,可皇帝轶正却的确着急:太上皇崩逝,这是早有预料的,可皇太后的确也是欠安了。
一年之内先后是老太妃,随后就是贤德妃意外失子,接着再又是太上皇,可别再有皇太后的丧事了。否则,真就是流年不利,甚至会有御史再乱说什么“皇帝言行失当,所以上天降此征兆”等话。
内里不安,偏中原与金人的作战也是纠结。现在的轶正已经有了悔意:不应该调贾璘这么快就回来。确实也太明显了,开封才克复就换人,很明显是刻意压制贾璘,安插他人去争功。
虽然对中原无奈,轶正还是对北征的贾璘抱着极大的希望:若他大建功勋,必为重赏——因为可以用这份武功,来化解轶正对内政的愁烦与必然被明里暗里指摘。
此时的贾璘,已经如期抵达了黄河南岸大成一方的军营。
接连成片的军营附近,也早就筑起了数座边地戍堡。把军府暂且安置在“威德堡”之内,贾璘再命柳湘莲、卫若兰等人纠合待命精骑,进行战前的武械装备与阵型、冲击等演练。
各兵将就此领命待发,贾璘转回后宅安顿,只见阿茹娜的神情颇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