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白子发眉头倒竖,愤怒的沉声喝问。 虽然没有仔细听全对方的低声自语,但最后得而诛之几个字是听得清清楚楚。 儿子被杀了,凶手还嚷着人人得而诛之,当老子的不气得蹊跷冒烟才怪了。 不带这么嚣张欺负人的! 白子发满脸愤怒,转身直直跪在了地上。 悲愤的说道:“请陛下按律,将此人腰斩以振秦律之威严!”
始皇帝目光一凝,眉头皱了起来。 白子发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纵然可怜。 可要自己的儿子陪葬,那就不行了! 再说了,白氏一族只是大秦的一个士族,是臣子。 竟然想让一位公子陪葬,简直就是找死! 赵高垂手伺候在一旁,从冕旒下看到了皇帝皱起的眉头。 立刻踏前一步,沉声呵斥道:“如何处置自有陛下决断,由不得你指手画脚! 你胆敢以下犯上,按律又该当何罪!?”
廷尉幽幽的声音传来:“以下犯上者,斩。”
顿时 白子发惊讶的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明明自己才是苦主,怎么喊冤就变成判定自己有罪了? 看向廷尉的目光,充满了幽怨。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装聋作哑不做声,怎么现在就冒出来了? 这偏架也拉得太明显了吧! 李斯贵为丞相,廷尉想要讨好也在情理之中。 但明显的拉偏架,真当白氏一族好欺不成? 白子发咬牙道:“臣并无犯上之意,还请陛下明察!数百年来,白氏一族为大秦立刻无数功劳,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难道,白氏一族子弟被人活生生打死,就不能申述了吗? 城中上百子弟听闻族人遇害的消息也是义愤填膺,希望陛下能看到白氏一族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明察啊!”
白子发声情并茂的诉说,重重的把头磕在了地上。 在场的文武百官眉头皱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又岂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白子发表面上看似在为自己喊冤,在为儿子的惨死鸣不平。 但话里话外都把白氏一族抬出来。 甚至提到定居咸阳的白氏一族子弟义愤填膺,有闹事逼迫的意思。 “不知死活的东西!”
始皇帝目光莫言,但心中已经很不爽了。 并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白子发。 而是转头望向了俊逸脸庞,询问道:“你可要申辩?”
秦轩眉头一挑,立刻说道:“有! 陛下,昨夜丞相大人和臣是有要紧事,才会去酒肆谈合作。 为了表示诚意,还带了一万黄金过去。 结果在臣和老鸨谈合作的时候,白千丙和他的族人似乎醉酒,竟然打起了黄金的主意。 大庭广众下,抢夺臣的黄金塞进了自己怀里! 臣为了阻拦抢劫行为,才想把他推开。 谁想到他自己没站稳,才一头撞在桌子上毙命。 从头到尾,臣只是推了他一下,何来活活打死一说?”
秦轩昂起头,脸上满是愤怒,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悲愤的说道:“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可让廷尉大人走访核查!”
目光看向一旁的白子发冷笑不已。 比起去头掐尾的胡说八道,秦某人还真没怕过谁! 既然对方冤枉自己是把人活生生打死,那自己就给对方扣上一个抢劫的罪名! 即便白千丙没有真动手抢,但那块金子是真真切切落在了衣服里。 扣上一个抢劫的罪名,也说得通。 谁规定一定要伸手去抢才算抢劫了。 更何况秦律只看事实。 真按照秦律来判的话,抢劫被反杀,死了也白死。 甚至,还能告周围的酒客看到抢劫行为发生不帮忙而定罪呢! 其实,秦轩对于秦律还是很欣赏的。 虽然有些严格得不近人情,但也起到了很好的督促作用。 尤其反坐之罪,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诬告碰瓷! 避免了道德沦丧! 当年,秦律可是把太子流放,连秦王的大哥都被割了鼻子,没人敢违抗! 廷尉眼珠子转动,看了看一脸悲愤的白子发,又看了看两位身戴桎梏的权贵,心中快速权衡。 咸阳城中发生命案,死的还是一个有爵位的老秦人,是士族子弟。 身为廷尉,是无论如何也别想抽身了。 剩下的,就看怎么选择了。 念头只是一转,心中便有了决断。 士族势大,但比起大秦丞相和一位上将军来,还是不够看的。 廷尉心中有了决断,索性主动示好。 出列道:“陛下,臣昨夜走访仔细询问了在场人员,证实上将军所言属实。 按律,无罪!”
白子发眉头倒竖,愤怒的低吼道:“你~!你颠倒黑白!”
廷尉昂首挺胸,抽出一叠审讯记录:“这里共有七十三名在场人员供述,均已画押,你不信可以查看。”
“不可能…不可能!”
白子发双目发直,愣愣的看着厚厚一叠审讯记录。 他相信廷尉在大殿之上不敢作假。 若真如廷尉所言,是无法将此人定罪了。 不甘的呐呐自语:“我儿不可能抢劫黄金,姓秦的不是推了一把,是一脚踢死了我儿子,你说谎!”
李斯转头看了廷尉一眼,目光中透着赞赏。 廷尉见状,心中大喜。 能够得到丞相的赞许,说不定将来也能再进一步接任相位也说不定! 忽然,一名谒者从角落悄悄跑了进来。 赵高见状,立刻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递上了一份折子。 赵高双手捧着折子,恭敬的说道:“陛下,这是左监刚派人送来的审讯记录。”
始皇帝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胖脸,心中瞬间了然。 是好消息。 沉声道:“念!”
“喏!”
赵高领命,打开折子,尖细的声音传遍大殿。 将左监审讯的内容逐一念了出来。 当念到百家安排弓箭手藏在暗处想要行刺时,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奈何此刻已经服毒自尽,即便其中还有疑点也死无对证了。 紧接着,就是那几名煽动者交代了是受了太仆的暗示,想要趁着混乱下死手的事情。 白子发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