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 更何况是在刚刚结束七国战乱不久。 无论官员还是百姓,早已见惯了生死和流离失所。 将闾听到这道命令,脸上露出赞同之色。 毕竟,有皇帝曾经屠了方圆两里的人在先。 也算是有列可循了。 而且按照将闾的想法,第一次因为赵国被灭,赵人烧了敌国君王的故居泄愤。 虽然可恶,但也勉强能理解。 亡国了,还不能让人发泄一下不是? 当然,发泄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代价就是,方圆两里不论有没有参与焚毁故居,无论是否无辜,通通都被杀了。 通过铁血手段,一来是该皇帝泄愤了。 二来,也是可以起到惊醒的作用。 让那些无法无天的人知道有些事不能做! 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谁想到,当年都杀得人头滚滚了,竟然还有人敢破坏故居。 而且还大肆羞辱大秦皇帝,简直胆大包天! 秦轩的命令虽然冷血,却也让这条街之外,甚至这座城的逃过一劫。 在将闾看来,既然几年前杀得人头滚滚的事情已经被这些赵国旧民忘记,那就再加深他们的印象好了。 再杀一次,也能让一些人长记性。 到时候若是还有人想要偷偷潜入故居,其他人看到肯定也会阻止或者举报的。 这一杀,倒是和秦律中的连坐颇有相似之处。 以将闾对亲爹的了解,若是是知道了此事必然雷霆大怒。 上一次杀了方圆两里,这一次怕是就要翻倍了! 秦轩的做法,反倒让更多人夺过了一劫。 将闾眼中透着赞同之色,不由开口道:“让邯郸城百姓逃过一劫,还是上将军心善!”
秦轩抿着唇没有回应。 难得一次被夸奖没有露出傲娇之色。 因为,下达了此命令,秦某人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有些事,必须有人做,而且站在自己的角度也不得不做。 无论是为了邯郸城的百姓,还是为了自己免于被攻歼。 杀了一条街的人,也算是给皇帝一个交代了。 至于真正的犯案之人,时隔久远,谁也没想过能够查出来。 如果犯案之人良心过意不去自首,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 若是真有胆量因为不忍杀戮站出来承认,也不会作出这些下作的事了。 从门口的污浊之物,还有墙上极具侮辱性的话语。 无一不透露着犯案的是一个奸猾的小人。 至少,没有胆量公开反秦,就更没胆量站出来受死了。 秦轩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对还素未蒙面的张良升起了几分称赞。 毕竟,张良在博浪沙行刺皇帝车驾,还敢在私底下对六国余孽炫耀是自己策划。 这个破坏故居的人,显然是不可能承认了。 有了将闾的赞同,郡守和郡尉也只能咬牙执行。 忽然 扶苏抬手阻拦,义正言辞呵斥道:“草菅人命,杀无辜之人泄愤,这就是你给陛下的交代? 传出去,岂不是坏了陛下仁德的声誉!”
不论是出于政治倾向,还是想趁机捞一个好名声,扶苏都不得不站出来阻拦。 郡守和郡尉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 二人垂着头,一副紧紧聆听教诲的模样。 此次故居遭到破坏,二人是难辞其咎。 现在因为公子间的争夺,又有这位上将军在前面顶着,正巴不得他们闹呢。 只有上面闹起来,才能让那位咸阳新贵为此事顶在前面。 追起责任来,也小一些。 将闾眉头一挑,立刻站了出来。 “兄长,弟以为上将军的处罚并无不妥之处,而且也有先例可寻。”
扶苏眉头紧皱,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本来,扶苏还想呵斥如此草菅人命,良心何在的。 不过听到提醒,想起亲爹貌似也做过同样的事,而且杀得更多。 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咬牙反驳道:“他们是大秦的子民,若是传了出去,岂非要寒了六国遗民的心? 让他们真正融入到秦国之中,岂不是更加困难?”
将闾梗着脖子道:“皇帝威严不容亵渎,兄长难道没看到墙上所写的字吗?那是造反的宣言,对陛下身份质疑就是最大的侮辱!不杀,不足以消除心头之恨!”
扶苏神情一滞,一时有些语塞。 毕竟,作为嬴姓,将闾说得都没错。 皇族不容侮辱,陛下的声誉更不容人亵渎! 只是…… 扶苏脸色变换,咬牙沉声道:“那就应该把犯案之人抓起来明正典刑,而不是杀害无辜!”
秦轩唇角上扬,讥讽的冷笑道:“好啊,那就有劳郡尉大人了。我是秦军将领,只领兵杀敌,不负责查案。”
额…… 顿时,努力装作小透明的郡尉心头不由一颤。 作为郡尉,本身就有掌郡驻军,主管治安、侦缉盗贼的责任。 此次故居遭到破坏,作为负责治安的主官责无旁贷! 可是 查,上哪里查啊? 事情发生了至少半年以上,既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怀疑对象……。 不对,怀疑对象是有的。 整个邯郸城的旧赵国子民,都是怀疑对象。 难不成把整个郡城的人都杀了不成? 郡守忽然觉得,那位咸阳新贵提出的方法,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不但能消除皇帝的怒气,也能免去自己不作为的罪责。 而且,犯案之人就真住在这条街上也说不定呢? 郡尉被点名,想继续装傻充愣是不可能了。 不得不站出来,硬着头皮道:“下官认为,上将军的建议不无道理……。”
扶苏抿着唇,深深看了一眼。 无奈的转过了头。 毕竟,姓秦的没说错。 上将军是负责领兵打仗的,查案那是郡尉的事情。 要不是离京前皇帝的叮嘱,这事和他就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硬要让其扛上身已经不可能了……。 “去执行吧!”
秦轩声音平静的下达的命令,转身向着大门外走去。 在和扶苏擦身而过的时候,身子停顿了下来。 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冰冷说道: “本将军没兴趣搅入夺嫡,若你再咄咄逼人,刀…可不认是不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