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禀报,康释文立刻停下手中的鞭子,他看了一眼连眼皮都掀不开的李明荃,而后放下了鞭子,准备去迎一迎。 可当一名身穿玄色斗篷的男子出现时,他顿时皱紧了眉头。 一名浑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就连脸都兜在黑袍里。 若非对方手上还拿着金牌,他都不能将这样的装扮与钦差联系在一起。 “这位是钦差大人?”
康释文看向来人,上下打量着对方。 来人点了点头,而后施施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椅子之前是康释文坐的,面对此人的无礼,康释文有些不悦。 “不知阁下是哪位?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康释文觉得这人真奇怪,皇上到底派了谁过来?在面对他的时候,居然还要隐瞒身份? 斗篷人指了指李明荃,“继续审问!”
对于此人的无礼,康释文冷哼了一声。不过既然手持金牌,那就表明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好多说。 声音沙哑,就连手都带着指套,根本猜不出此人的身份。 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李明荃,康释文上去就是一鞭子。 之前大家都是同僚,可康释文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将李明荃打得口中鲜血渗出。 “说!是谁指使你的。”
李明荃微微摇头,气若游丝地道:“没有人指使,只是我一时失察。”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端倪?本官已经派人核查账目了,发现账目平地十分完整,你说你只是一时失察?”
康释文审问了一日,都没问出什么,不禁有些浮躁了。 “往年也有些出入,但都是这么平的,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为了捞些好处。我之前就已经交代了,你们可以去查。”
李明荃忍着剧痛,咬着牙道。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康释文冷哼一声,接着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血水随着鞭子抽打飞溅出来,撒在了斗篷人面前的地面上。 李明荃闷哼一声,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见着李明荃低下头一动不动,康释文再想甩鞭子,就听得旁边的衙役道:“大人!他晕过去了!”
“将他拖下去看管起来,记住!看牢了,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就唯你是问。”
康释文冷声呵斥了一番之后,又吩咐道:“将付春伟带上来。”
付春伟被带出来的时候,哆嗦着身子,身上只着里衣,发丝凌乱,显得颓丧又可怜。 “将人绑上去。”
康释文指着那架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付春伟之前听到康释文的惨叫声,早就已经吓坏了,现在被绑在桩子上,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康大人,别!别动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一把年纪了,可熬不住这些啊!”
付春伟连忙表态,神情满是恐惧。 “哦?那你说!”
康释文冷笑道。 对于付春伟的懦弱胆小,他很不屑,不过他也希望尽快找到线索。 “边关送来的这一批货,有马匹和军备,其中宝马有一百二十三匹,普通的战马有七百六十七匹,还弄到了一批铁矿石。”
苏轶昭能够看得出,付春伟已经很努力在回忆了。 “不过马匹在买回来之后,水土不服,死了一些,这些卷宗内都有记录。”
“水土不服?”
康释文冷笑,“非也!本官看是被某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说着将手中一叠卷宗甩在桌上,“宝马死了四十三匹,战马死了三百五十八匹?朝廷购买这批战马一共花了四万两有余,可到手却只有两万三千多两的货。”
苏轶昭的目光投向了桌上那叠卷宗,她还未从大理寺拿回卷宗,对其中的细节知晓地并不清楚。 “更别说还有那批铁矿石了,打出的兵器比起前几次远远不足,出生铁的量也一直在变少。”
康释文哪里不知其中道道?边关那边捞银子是最容易的,可他们越来越过分了,难道以为天高皇帝远,皇上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朝廷早有官员弹劾户部和兵部为边关那边遮掩,一起狼狈为奸,中饱私囊。 之前一直未查到罪证,这一次皇上应该是下定决心,开始整治了。 “可上面有在边关的兵部和都察院官员的章印,上至将军,下至采买的军士,每个环节都有官印盖章,我又不能去边关亲自查探,便只能如此啊!”
付春伟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其实到他真没贪多少。 “那些人朝廷自会派人去核查,可这批货你难道就没看出端倪吗?别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此事你脱不了干系。”
康释文觉得这些官员可恶,这偌大的王朝,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蛀虫,才会变得腐朽。 “我当真不知啊!即便看出端倪,可我只是个五品官,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付春伟深深叹了口气,他贪的这点算什么?可他若是不同流合污,那这五品官的位子就坐不牢。 “那你为何不上报?此事牵连甚广,这次彻查边关军备一事,只要有干系的,都不可能逃脱。”
苏轶昭压低声音说道。 康释文诧异地看了苏轶昭一眼,这个钦差当真让人看着不爽。 为什么对自己也要隐瞒身份?难道是皇上对自己并不信任? 付春伟此刻已经悔不当初了,这次还要连累家人。 苏轶昭看了两人的表现,分析付春伟应该知道的不多。 可户部郎中李明荃倒是有些可疑,刚才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应该知道些什么。 等付春伟签字画押之后,苏轶昭便立刻让康释文准备好所有卷宗,她要带回去仔细查看。 纵然康释文有些不满,但还是命人准备卷宗了。 看着身着斗篷的苏轶昭离开了大理寺之后,康释文立刻对身边的随从道:“去跟着他,本官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苏轶昭出了大理寺之后便坐上了之前就等在门口的马车,马车进了坊市在其中穿行,后面的人紧紧跟着。 看到前方有一家酒楼,苏轶昭立刻命马车停下,而后进了酒楼。 一进去苏轶昭就直奔酒楼的后厨,等她出来之时,已经换了身小厮的衣裳。 这家酒楼是她开的,她之前来考察过环境,知道院子角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