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凉风习习,月明星稀,一道黑影自屋顶上迅速掠过,而后在一间屋舍的窗前停下。 屋内漆黑一片,黑影在窗前身形顿了顿,而后掏出一把匕首,缓慢撬开门扉。 门栓轻轻滑动,而后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屋外的黑影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他跨进屋内,迅速关好门,而后站定。 等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之后,他便快速闪到了里间。 里间传来绵长又轻柔的呼吸声,他的目光投向床上,而后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即便身在黑暗之处,对他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视力也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床上的人儿睡得香甜,睡姿很规矩。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绣枕上,衬得她的脸蛋愈发小巧。 洗去了那浓密的剑眉,此刻她黛眉微蹙,噘着唇瓣,好似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开心之事。 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少女,黑影仿佛雕塑一般,很久都没有动弹。 没了往日的张牙舞爪,似乎这样顺眼了很多?睡得这么香,看起来真的好乖巧啊! 他有些手痒,抬手就要去抚平那微蹙的秀眉,可片刻之后,还是将手放下了。 可是醒着似乎也很有趣,他喜欢看那双灵动的双眼,比睡着了有意思。 不过,难得的乖巧让他觉得新奇,若是拥在怀里,肯定像只温顺的兔子。 他心中一惊,怎么可以有这么唐突的想法?他明明只是欣赏她的才华和计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犹豫了片刻,他转身就要离开。可此刻床上的人儿突然动了动,他立刻顿住了身形。 一条不老实的腿伸到了被子之外,她朝着床外侧转了个身,整个后背就露在了被子外。 他微微皱眉,现在虽然是盛春,但晚上还是冷的。 上前一步,想将她的腿重新放进去,可一触碰到她的腿,他顿时觉得手心有些发烫。 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床上的人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嘴里还磨起了牙。 黑影迅速将那条腿塞入了被子里,又将滑到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他便打算离开了。 熟睡中的苏轶昭正梦到那位世子爷要霸占她的庄子,可偏偏对方身份尊贵,身边的侍卫也很厉害。 她急了,上前扯住世子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口咬下去。 你要我的庄子,我就吸你的血。 苏轶昭心中发狠,却不想不知何物从她的头顶兜头罩下,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心中一惊,她猛然睁开双眼。 却不想这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床前,且还弯腰不知要对她做些什么。 她心惊之下就要尖叫出声,可还未发出声音,就被一只大掌给迅速捂住了嘴。 苏轶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该不会是遇到小偷了吧? 她瞪大双眼看向对方,同时左手自枕头下摸到了匕首。 就在她抓住匕首抬手刺去,要让对方尝点苦头之时,谁料对方好像未卜先知似的,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并用身体压制住了她的身躯。 苏轶昭此刻心中有些慌了,哎嘛?该不会是碰到采花贼了吧? 她晚上散发睡觉,说不定对方将她当成女孩子了。 欸?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子。 “别出声,是我!我找你有事。”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苏轶昭顿时松了口气。 是宗泽铭?苏轶昭很是讶异,而后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过去。 此时二人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苏轶昭的呼吸开始急促,似乎还能听到对方急速的心跳声。 她闻到一股草药香,便确定,此人就是宗泽铭。 “你不要出声,我就放开你!”
宗泽铭觉得苏轶昭是个理性的人,只要知道他对她没有恶意,应该就不会犯蠢。 苏轶昭挣扎着地点了点头,被压着的身板只觉得累得慌。 没想到宗泽铭看起来很纤瘦,可力气却这么大,身板还很重。 有些难受,苏轶昭便动了动,却不想身上的重力瞬间移开。 她转过头去看,发现那黑影现在已经坐在了离她几步远的圆凳上。 宗泽铭怕苏轶昭觉得他有所企图,于是便在几步之外的圆凳上坐下。 苏轶昭知道是熟人,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因此心里放松了不少。 可想到她刚才一睁眼睛,就看见床前站了一道黑影,一度被吓得魂不守舍,顿时没好气地道:“世子爷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别人屋里作甚?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将胸前的被子拉上一些,至于现在的她披头散发,会不会被怀疑,苏轶昭也不太担心。 黑灯瞎火的,就算对方视力再好,也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吧? 宗泽铭沉默了半晌,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因此有些不好意思。 可京安世子是什么人?不过片刻,就抛下刚才那点不好意思,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大晚上睡不着,于是想来找你聊天解闷,谁想你已经睡下了呢?”
苏轶昭翻了个白眼,“世子爷当真是不走寻常路,就算要找我解闷,那为何不敲门?反而夜闯别人的寝室,实在令人不解,更是不知礼的行为。”
“都是男儿,不拘小节,何必如此计较?就算咱们同床共枕,又有何不可?”
苏轶昭险些要被气笑了,她十分讨厌被人打扰睡眠,尤其这大晚上的,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更让她不爽。 “世子爷有什么癖好,我可管不着,但是我个人不喜这些。以后还请世子爷要纡尊降贵找我时,麻烦知会一声。这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吗?”
见苏轶昭真的有些生气了,宗泽铭突然有些无措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物抛给了苏轶昭。 “方才是我不对,这小物件当做赔礼!”
苏轶昭连忙接过,本想扔还给他,可一接触到此物,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好奇起来。 “这是什么?”
苏轶昭问道。 “是一颗刻石榴的玛瑙,给你玩儿。”
宗泽铭道。 苏轶昭撇了撇嘴,“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