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大概卯时一刻来找的祝师兄,原本是想让他下学后与我一起去南市淘珍宝。”
曲流云见躲不过,便不再隐瞒。 “你与祝师兄是同一个书舍读书,为何不去书舍说,偏要这么早去找他呢?”
苏轶昭问道。 “有些事儿不方便在书舍里说,我们之前就与卖家说好了,下学后便去取物。”
曲流云说的有些心虚,让大家看出了端倪。 李推官更是直接问道:“这有何不能在书舍里说?可是你还有隐瞒?”
“学生万万不敢的!”
曲流云连忙摆手,否认道。 “多少银钱?是何物?”
苏轶昭忍不住问道。 “是《汉宫春晓图》,咱们验了货的。那卖家不识货,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咱们看出他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且不知这是真货,想糊弄咱们!”
苏轶昭听到这《汉宫春晓图》,便想起前几日她在书院借阅的历史书籍。 原来这大云朝之前的年代与前世的历史相似,只是到了宋代之时,历史就拐了弯儿。 因此,苏轶昭一直觉得这里就是平行时空。 “祝师兄见多识广,立马看出那是真的。可当时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那人正好又有事,于是便约好了下学之后去拿。”
“多少银钱?”
说到这个,就连山长都精神百倍起来。 “五百两!”
曲流云伸出一只手道。 “学生家中不富,否则学生就自己去买了。”
曲流云说罢还叹了口气道。 “五百两?若是真迹,那确实是捡了便宜。那人是何人,本官要派人去核实。”
李推官眼珠转了一圈,随后道。 苏轶昭心下暗笑,只怕名为核实,实则是想捡漏吧? “这?学生也不认得,就是说好了时辰,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曲流云突然有些支支吾吾的,额头上更是冒出了细密的汗。 “你在说谎,怕是子虚乌有吧?”
李推官见其脸色不对,立马怀疑道。 “想是做了套要骗祝师兄的钱吧?哪里来的真迹?”
苏轶昭见状心下了然,这不就是仙人跳吗? 曲流云转头看了一眼苏轶昭,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众人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曲流云还真敢讹啊!五百两银子呢! “既然祝师兄在家中拿来五百两银子或银票,那应该还在他身上或这个屋里才对,如今搜寻不着,这银子是曲师兄拿了?”
苏轶昭立马想到了关键,这可是五百两,若是拿了,确实心虚。 可曲流云闻言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急忙否认。 “没有,银子不是我拿的。我进来的时候,祝田就是这般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的。我吓了一跳,原本是要离开的,可转念一想,便想到了那五百两银票。”
曲流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终于娓娓道来。 “门虚掩着,我就推门进去了。一进去便发现祝师兄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赶忙上前去查看,发现他已经身亡。”
曲流云说着便抹了一把脸,脸上也出现了懊悔之色。 “原本想禀报给夫子,可转念一想,他之前说过会带五百两银子过来。我一时起了贪念,便在屋内翻找了一圈。中途不小心踢到了砚台,发现鞋子上沾上了墨迹,还清理了一番。”
“不过我找了一圈,并未发现银子或银票,怕被人发现,便只能拿了那一只玉碗和他珍藏的一柄玉骨扇,就匆忙离开了。那砚台沾了血,我嫌晦气,就没有拿。”
“这么说来,曲师兄并未见到他随身的财物?”
苏轶昭若有所思地问道。 曲流云点头,“是!东西就在我的斋舍中藏着,你们一搜便知。”
李推官即刻命人去曲流云的斋舍中搜查,随后又道:“如若你所言非虚,那在此之前的小厮阿寿与杨妇便有了重大嫌疑。”
“一盏茶的时间未免太过匆忙,若是他出来之时,捧着祝田的衣物,那如何能避得开其他人的眼睛?”
苏轶昭也分析道。 “阿寿,你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李推官一拍桌案,将阿寿吓得抖如筛糠。 “大人冤枉啊!小人怎敢?”
阿寿一个劲儿地喊冤,面上满是恐慌。 “你去马车行做甚?”
苏轶昭突然问道。 阿寿顿时一惊,他回头看了一眼苏轶昭,心擂如鼓。 “你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厮,为何要去马车行?”
苏轶昭上次在南市时听了一嘴,代步租用的马车坊市中并不缺,但若是长途跋涉,一般的马车是不会去的。 为防中途上了黑车,远程出行之人多半都会选择镖局或去马车行租车。 大车行的车安全比较有保障,不用担心中途被车主打劫。 “你怎知他去了马车行租车?”
张维好奇地问道。 在场之人都有些好奇,为何苏轶昭说得这般肯定,难道苏轶昭在马车行看见他了? 阿寿将手摸了一把胸口,而后连连道:“这位公子想是在马车行认错人了吧?小人只是一名小厮,主子未出远门,小人怎会独自出行?”
他只是个下人,没有路引怎么出行? “我之前并未见过你,但却知道你身上有马车行租契。”
苏轶昭胸有成竹地道。 阿寿震惊地看向苏轶昭,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 李推官闻言连忙让衙役搜身,不管阿寿如何挣扎,可却无济于事。 “大人!他身上果真有一张马车行的租契!”
衙役打开一看,立刻递给了李推官。 “许是这租契对他十分重要,从将才进来之后,我见他抚向胸口不下五次。”
苏轶昭微笑着看向阿寿,“可你恰恰是太过在意,因此才显得突兀。有时候,你越是想藏,它便越是会露出马脚。”
苏轶昭说着便扫视了一圈,只见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那租契只露出一角,你发现之后便立刻塞了进去。之后便唯恐它再露出来,便总是低头去看。”
上次在南市有人手里拿着一张租契,苏轶昭见过大致的样子。 “原本只看一角也无从辨认,可你手上的残留印泥却暴露了你的行踪。京城南市最大的车行,他们的租契印泥是黑色的。”
衙役立刻捉住阿寿的手,只见他的拇指上还有黑色印泥的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