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辰特意等了刘掌柜一会,看他记完了笔记,才滔滔不绝的续下去:“其次,是这些书架,你要找木匠来,将所有书架上方超出的部分,锯也好、切割也罢,全部给我去掉!高度统一设在五尺左右,最顶层放置书籍之后,书籍的高度不能高出人的脑袋。”
这是什么道理?刘掌柜听得有些诧异,又没时间发问,只能压着内心的疑惑先刷刷刷的记录命令。 傅雪辰也没停顿给他提问的机会:“而后这些书架的黑漆,要全部铲掉、磨掉,给我重新上清漆,不必添加任何颜色,就保留底下木材的原色。”
“一楼书架除贴墙而立的三排之外,店铺中间只保留背靠背放置的两排书架,多余的书架全部撤掉,二楼带窗子的墙面与书架之间要留出通道,店铺中央不设书架,设高背长椅,方便顾客休憩。”
说到这里,傅雪辰干脆接过刘赦手中毛笔,给他白纸上大致画了一下长椅的样式,靠背的高度可以完全隔开背对而坐的两人,没有扶手,每组可以背靠背坐四到六个人。 “最后……”傅雪辰指了指书架上方空间:“砍掉书架高度之后空出来的墙面处,全部给我挂上镜子,像挂牌匾那般挂上去,好了,暂时就先这样,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刘赦一脸的懵逼不解,不知道傅雪辰这些吩咐到底是闹哪样。 其实傅雪辰的目的特单纯,就是一个劲的给书铺增加光亮度,包括使用浅色的书架、减少书架数量高度、让出窗棂的位置、悬挂镜子等等,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没办法,没电灯的年代,就是这么昏暗。 放下毛笔,刘赦掌柜拿着命令记录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其他的都没什么,书架子也都是现成的,稍微改改并不难,随便找俩木匠都能完成的很好,就是这镜子…… 刘赦稍微迟疑了一下,提醒道:“少爷!大的铜镜都比较贵,若是要将两层楼的墙上全部都挂上,这铜镜的耗费恐怕比所有木工活加起来还要贵一倍,并且平时的维护也不易,每次打磨都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是这样么?傅雪辰也皱眉了,习惯了后世镜子的廉价,她忘了,在当前时空,铜镜可不便宜,越大的铜镜也越贵。 要知道,铜可是用来制造铜钱的贵金属,再加上将铜镜打磨到可以鉴人的程度,还得付出药水的费用和人工费,每十天半月还要维护一下,就是要重新打磨,挂那么多铜镜,这其中开支,便足以抵消掉书铺一成利润。 看来,还是得先将玻璃弄出来才行,玻璃做的镜子,后期就不用什么维护,就算被打碎了,她也不心疼,尽可以回收重新熔炼。 傅雪辰最终无奈,只得告诉刘赦:“镜子的事你先放着吧!等我下文。另外,明日下午差不多的时间,你把还在给咱们家书铺提供话本稿子的话本师都叫来吧!让我见见。”
刘赦自然是松了口气,一体乖乖应是。 这个时候天色已暗,虽然只是后世六点左右的样子,但因为早春时节,夜晚降临还是比较快的缘故,店中已经昏暗到看东西都费劲了。 书铺也没有说晚上还要点灯营业的,傅雪辰作为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更没有在外头瞎逛的自由,看看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毕,便下令打样、关店,带着傅安打道回府。 策马离开的时候,傅雪辰特意放缓了马速,顺路可以看看另外两家书铺的门面。 不得不说,自家书铺不单经营内容落后,便连门面的装修都落后了,另两家书铺,一家风格古朴里透着悠远儒雅的文人气息,一家堂皇大气,看上去就很豪横,还都是占地两三倍的红漆新楼,分外有逼格。 傅雪辰感觉,自己若是一名普通的买书顾客,也只会选择进这两家书店。 哼!康庄大道竞争不过,那便走旁门小径。傅雪辰心有定计,并没有被竞争对手吓倒, 正要快马加鞭提速赶回家去,路边那堂皇大气的书楼铺门里,忽然走出数人,看到马上的傅雪辰,竟哈哈笑着高喊了起来:“哎哟~!我刚刚还真没看错,这不是死娘炮傅家小弟嘛?!”
顿时路旁响起嘻嘻哈哈的许多笑声,傅雪辰扭头一看,为首那人可不正是早先在伴读考场上也嘲讽过她的那位国子学小霸王,翼国公庶幼子程德方! 后边还有几个年纪也不大的少年跟着,满脸揶揄讽刺神色,一看就是程德方的狐朋狗友。 “是你!”
傅雪辰面色一黑,不觉勒停了马,开始思考着纵马踢人的可行性。 “怎么?想打架?”
程德方看她脸色不虞,丝毫不惧,反倒挺了挺胸,上前两步:“那你下来吧!今儿小爷有空,咱俩可以比划比划。”
傅雪辰眼珠一转,抬头看了看这座书楼:“上京第一书楼,你来这里买话本?”
程德方笑了:“怎么了?你又想向先生告状?可惜,不是!这是我程家的书楼,我带朋友们过来看看,往后同窗同学的,来我家书楼买任何书籍,都可打九折,只是,不包括你!”
“哦!这原来是你家的书楼!”
傅雪辰也忍不住笑了:“那真是抱歉!我恐怕得提前知会你一声,趁早搬离这条街了罢!我怕你家书楼再过不久就该每况日下啦!”
程德方懵了片刻,眼中凶光一闪:“你是在威胁我?真以为你最近攀上了六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敢动我家书楼一根毫毛试试!”
“果然,小人就是惯于拿小人之心度量君子,自个儿从头黑到脚,便总觉得别人也一般黑!”
傅雪辰讥讽道:“别拿你的暴戾往别人身上套,我就算要让你家书楼倒闭,也无需阴谋诡计。”
“什么意思?”
程德方恼怒,他倒是不知道,傅玉辰什么时候忽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就是生意上公平竞争的意思!我只用商业手段就能堂堂正正打压你家书楼生意,你且等着吧!”
傅雪辰冷哼着丢下这番话,便打马离去。 “嗯?”
程德方还是不解。 倒是他的狐朋狗友中有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伸手指了指街尾的谢氏书铺道:“那个……据我所知,那边的谢氏书铺,应该是傅玉辰家中开的,那间书铺可比咱们程大哥家的书楼差多了!”
“那间书铺是他家的?!”
程德方恍然,哈哈哈爆笑不已:“难怪他说要用生意手段击垮我家书楼!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啊!他家那间书铺又破又小,冷清好些个月了,都快倒闭了吧!”
程德方抱着肚子都快笑成弯腰虾了,一众狐朋狗友也跟着笑,对傅雪辰放的“狠话”嘲笑不已,都觉得傅雪辰那是落荒而逃,面子过不去,随口抛两句场面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