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单久辞不知这是吃力不讨好之事?”
他凭什么明知道温亭湛这是在坑害他,却还要如了温亭湛的意? 温亭湛摩挲着他无名指上那和夜摇光成对的戒指,低声笑道:“谁让他有个拖后腿的主子呢,昨儿那蛇蛊之事,我虽然没有证据,也不好将之交给陛下,但我记仇啊,我手上并非没有福安王的把柄,这事儿他不补偿我一二,我可不是那般好哄之人,若是一个不小心做了点什么,妨碍他清扫云南……” 对上温亭湛投来的那一个你懂的眼神,夜摇光:…… “咱能做个有底线的无耻之徒么?”
“无耻之徒还有底线一说?”
温亭湛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而后虚心求教的对着夜摇光恭敬作揖一拜,“请夫人赐教。”
夜摇光默默的走开。 到了次日,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是一身素衣,早早的来到了直贡寺,他们来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但直贡寺外已经围满了人,全都是面容悲戚,一身素服,有些还穿了麻衣,男女老少皆有,一眼望去从山脚已经排到了直贡寺的大门口,目测人群还在持续增加。 走到了直贡寺的内部,发现还有吐蕃其他寺院的高僧也前来诵经,夜摇光还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宣政院同知虞执,他的面容憔悴,眼中有着悲痛,不似作假。 “虞执本就得了不少且仁大师的点拨,若非有且仁大师的指点,他也不能立身法纪到如今。”
温亭湛低声对夜摇光道,“由此可见,他是个良知未泯有感恩之心的人。”
虞执显然也是看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他微微一惊,而后是如释重负。温亭湛从去了鬼城就不曾和他有所联络,唯一的一次就是派人来告知他温亭湛的‘死讯’,但温亭湛一直没有露面,虞执到底是有些担心。 “我们这样正大光明的来,虞执都认出你来了,其他人会不会也认出你来?”
夜摇光这会儿才想起这一茬。 “除了南久王和费古力,这里没有人能够认得我,他们俩这会儿忙着自保栽赃。虞执就是吐蕃官邸的代表。”
温亭湛给了夜摇光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此重大的典礼,身为都帅和院使竟然不到场,也不怕日后吐蕃民众对他们不满。”
夜摇光轻叹一声,苏羌是没有能力来了,费古力这会儿只想着快点把苏羌的死摆平,其他的带不来实质伤害的东西他已经无暇顾及。 这时候赤列休已经得到了喇嘛的通传,亲自来招待夜摇光和温亭湛,领着他们到正殿为且仁大师点上一盏酥油灯,赤列休作为直贡寺下一任主持,未被加封的阐法王,他的一举一动都引得许多人的关注,有不少其他寺院的僧人已经投来探究的目光,倒是诵经几位大师,修为高深,目不斜视,声音也没有片刻的停滞。 夜摇光是唯一一个给且仁大师点了酥油灯的女子,将酥油灯放在躺着且仁大师遗体的木架上,看着已经去世了三日的且仁大师,他的脸竟然衰老得如此严重,一看就是耗尽了修为所致,果然如温亭湛所说,他牺牲了自己救了桃黛,可桃黛却连最后送他一程都做不到。 桃黛原本就是元神出窍,受了那样的重创,就算且仁大师能够救活她,她只怕也要迅速的回到她的身躯里,没有机会在这里停留,否则就会让且仁大师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赤列休大师,我夫妻二人与且仁大师也算是故交,我们能否去大师的禅房再看看。”
夜摇光侧首对赤列休道。 “师傅临终前,吩咐贫僧要对温夫人尊敬,夫人但凡有所求,只要是直贡寺有此能,便不会推辞。”
赤列休对夜摇光行了个佛礼,而后吩咐他身旁的小沙弥,“便由这弟子带温夫人去吧。”
“多谢大师。”
夜摇光也行了个佛礼。 而后就在赤列休吩咐的小沙弥带领下去了且仁大师的禅房。 温亭湛有些疑惑:“你怎么忽然想要来且仁大师的禅房。”
“阿湛你可还记得,那日你给且仁大师送来的一截桃枝?”
夜摇光对温亭湛道,“我想替桃黛为且仁大师点上一盏酥油灯,也算是让桃姑娘送了大师最后一程。”
那一截桃枝,是源恩大师送来,为他们解惑,也是希望这一截桃枝能够让且仁大师出面帮他们,应该是桃黛身上的桃枝。 体会了妻子的用心,温亭湛也就帮着夜摇光寻找起来,他想这样的东西,且仁大师应该不会随意放在一个地方,但是大师的禅房很简单,甚至连卧具都没有几样,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 温亭湛的目光最后落在床榻上那一面墙上悬挂着的字画上,字画上只有一个禅字。他上前掀开了字画,字画的背后墙壁是凹陷下去的,墙上嵌着一个佛龛,里面有一个一掌长的纯金像,粗看会以为是佛像,但在佛像旁边斜靠着的正是温亭湛送来的那一枝桃枝。 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夜摇光将桃花枝取下来,粉嫩明艳的桃花弥漫着浅浅的芬芳,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很快桃枝就化作了桃黛的模样,让温亭湛惊了一下。 难得看到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温亭湛露出这副模样,夜摇光不由乐了:“九尾狐可用一尾做替身,在遇到克星或者强敌之时金蝉脱壳。我们修炼之人修为足够的高深也是可以分化出假影。桃黛又是树精,到了她那样的修为,自然也是可以。这支桃枝应当是桃黛刚刚来到这里,修为尚且没有恢复遇上了源恩老和尚,老和尚和桃黛动了手,很显然老和尚还是没有看穿桃黛的障眼法,所以他那里有了这一截桃枝,以老和尚的脾气,想必是后来不知因何知道了这件事的且仁大师出面阻挠,老和尚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