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很郁闷。
他觉得自己可能跟慕容复口中那位去西天取经的唐朝和尚是一路人。
自他出江湖以来,不是被抓,就是在被人抓的路上。
虽然不得已,被童姥和李秋水挟持着往姑苏赶,段誉尽领着两大绝顶高手绕远路,原本快的话十日能到的路程,愣是被段誉领着赶了一个多月还在路上。
总算童姥二人也不傻,最后在童姥生死符的威胁下,鸠摩智站了出来,表示燕子坞的路,他也很熟。
于是,磨磨蹭蹭了一路,终于来到了离苏州不远的无锡城。
鸠摩智用讨好的笑容对童姥说道:“姥姥,您看小僧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服侍你老人家,是不是生死符的解药?......”
童姥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一颗灰色的药丸随手甩出,鸠摩智赶紧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生怕下一刻药丸就飞走了。
段誉用鄙视的眼神看了鸠摩智一眼,似乎对国师这种毫无高手风范的行为很是不屑。鸠摩智眼皮子一翻,懒得搭理段誉:毕竟生死符发作时那种连骨头里都在发痒的感觉,段誉这小子哪里会知道。
本来鸠摩智还是有点傲气的,结果一个惹得童姥不开心,童姥直接停了他生死符的解药,让他整整痒了一天一夜。
从此鸠摩智比最忠诚的忠犬还要乖。
时间已经是中午,一行人决定先在城里吃点东西再赶路。
段誉道:“这无锡城内,最好的一家酒楼当属松鹤楼。他家的杏花酿最是勾人。”
提到松鹤楼几个字,木婉清的神色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想起了某个曾经被冤枉的倒霉蛋衣服被射穿的糗事。
童姥心思,这一路都被这段小子带着绕远路,这要是进了城,保不齐段誉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冷声道:“什么松鹤楼龟鹤楼,既然此地离姑苏慕容所在已经不远,那就快马加鞭!”
段誉道:“姥姥,这你可就不知了。这慕容公子的府邸可是建在太湖之中,就算到了姑苏,要赶到慕容公子府上还得有六九水路,到时候已经天黑了,夜晚可没有舟子载客的。在这无锡城内歇息一夜,明天一早赶路正好可以在日落之前到慕容公子庄上。”
李秋水娇笑道:“我看还是趁着天色尚早,尽快赶路最好,省的夜长梦多。”
李秋水其实也倾向于段誉的提议,但她知道童姥向来跟自己不对付,要想让童姥同意就得故意唱反调。
果然,童姥冷哼一声:“小贱人,你想早点见师弟?我就偏不如你的意!就听段小子的,在这里呆上一晚上,明早再赶路!”
李秋水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但是一旁的段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强忍笑意道:“那就多谢姥姥体谅了,小子来为你引路!”
童姥怒道:“谁体谅你小子了?我是跟那贱人作对!”
段誉与木婉清悄悄地背过身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这童姥武功虽然惊世骇俗,有些时候的性子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这话绝不能说出来,童姥发怒可不是好玩的。
时间已经是中午,此时也正是松鹤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食客令人对江南佳丽地的繁华盛景赞叹不已。
而段誉这一群人无疑是最惹人注目的。
几人一进门,就有食客议论开了。
而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这几人的关系。
其中一桌以为离得远,童姥等人听不到,言语便颇为放肆。
一名黄衣汉子大声议论道:“这白面秀才看上去身上二两肉都没有,却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跟随,还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我宋老五人称镇三江,何等的英雄好汉,却连个正经入眼的媳妇都没有。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有人笑道:“你说,那女娃娃是那个蒙着面的大美人生的呢?还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小美人儿生的呢?”
宋老五两口黄汤下肚,更加得意:“这还用说,那穿白衣服的大美人一看就是好生养的,那小女娃娃自然是那大美人生的了!”
同桌的食客大笑道:“老五,你喝昏了头,这江南的地面上,谁不知道南慕容的大名?轮得到你来称这个镇三江?”
宋老五被同伴抢白,脸一红,立马借着酒兴拍桌道:“嘿,谁说他慕容复就是江南头一号人物了?我宋老五哪天有空偏偏要去他家会会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奶奶的,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小年轻,敢自称江南武林第一号人物?我宋五偏就不服他!”
“哈哈哈哈”
同桌的酒客乐不可支,爆笑如雷。
而这边,童姥的脸上乌云密布,杀气腾腾。
段誉见情势不对,连忙道:“姥姥,息怒,息怒!”
李秋水听到有人将童姥说成是自己的女儿,暗暗好笑,只是害怕童姥迁怒于自己,就是不敢笑,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童姥怒不可遏,小手一挥,一道薄薄的真气像刀刃一样向着那一桌的方向斩了过去。
那宋五刚刚还说要找南慕容比划比划,下一秒,就被不知何处的袭击切掉了一整只胳膊。
那真气锋利无比,宋五的那只手还抓着酒碗,整只胳膊就被卸了下来。
“啊啊啊!”
伴随着宋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的,是惊慌失措的人群。
一下子,整座酒楼几乎空了,好多浑水摸鱼的人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单,惹得掌柜的叫苦不迭。
童姥冷笑一声:“聒噪!”
鸠摩智站在一旁,急忙恭维道:“前辈宅心仁厚,不和这般俗人一般见识,不然这人哪里还有命?”
童姥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就见对面的段誉一脸苦相,登时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小子,你一副苦瓜脸,是对姥姥的做法有意见吗!”
段誉苦笑道:“岂敢,岂敢!”
童姥正欲发怒,一条大汉走进楼来。
他已经醉醺醺的了,显然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却还是一上楼就大声嚷嚷道:“小二!打二十斤高粱,切一斤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