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顺从的抬起头来,一张素净的小脸我见犹怜。皇后仔细的打量了两眼,“是个美人,怪不得太子当街带你回府。”
说是带回府,还是美化了太子的荒唐。两个高手往面前一立,哪个女子能逃得过?大殿静了下来。皇后有心试探絮儿,并未再开口,只端着茶杯品茶。絮儿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垂着双目,乖巧极了。若是如此看,倒比慕容泓从前看上的那些女子都要规矩些。皇后眸中含着两分满意,言语上却未曾宽泛,“你是个聪明人,合该知道本宫今日召你来所谓何事。”
絮儿脸色未变,说出的话却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乖巧。她双手交叠在身前,睫毛微颤,“絮儿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指点。”
“放肆!”
皇后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盏乱颤,“原以为你是个乖顺的,没成想也是个心大的。”
“怎么?以为太子如今痴迷你几分,就觉得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絮儿半阖的眸子里满满的讽刺,这慕容家的人还真以为天下都稀罕这个大金笼。她面上越发的恭顺,心中想要弄死慕容家报仇的心思就越强烈。“絮儿能得太子几分垂怜已是福分,不敢痴心妄想。”
皇后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她敛了怒容,到底惦着太子如今的处境,没打算将事情闹大。“本宫念你还有几分知趣,只要你主动离开太子,可许你富贵。”
絮儿抬眼瞧着高座上的皇后,纵是雍容华贵又如何?还不是机关算尽。倘若不是狗皇帝将她困住,当她愿意接近慕容家的人?她利落的磕了个头,掌心贴在冰冷的地面,声音清晰可闻,“絮儿不愿让娘娘为难,只是若就此离开,担心太子恐会与娘娘生出嫌隙。”
“你威胁本宫?”
皇宫浸淫宫中多年,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一般女子,哪有这样的心机和胆识。她哂笑,端详着手上的护甲。可惜啊,还是太年轻了。“本宫是太子的母亲,你算什么?连个侍妾都算不上。”
“来人,将她给我拖下来,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这四个字着重强调,生怕絮儿少听了一个字。絮儿任由宫人将她架起来,面上无一丝恐慌。她既敢来,自然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此时,有宫人匆匆进来,低头禀报,“娘娘,景王殿下求见。”
絮儿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大好的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是天要灭慕容。她慢吞吞的动着,端看皇后如何说。皇后扫了一眼絮儿,“让他进来。”
而后又吩咐押着絮儿的宫女,“赶紧拉下去,免得碍了景王的眼。”
宫女应是,钳制絮儿的手又多使了两分力气。絮儿默默蓄力,算计着距离。十步,六步,……就是现在,絮儿挣脱开宫人的束缚,像断了翅膀的蝴蝶扑向宫门的方向。慕容寒才随宫人进殿,便见身前扑来一柔弱女子,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絮儿勾了勾唇角,伏在慕容寒的怀里,有惊又怕的说道:“殿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晕染了一片。慕容寒一瞬间的慌神,竟怜惜起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伸手将人搂住,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别慌,有什么话慢慢说。”
皇后看到如此情形,脸色阴沉,狠狠的剜了一眼让絮儿逃脱的宫人。她使劲掐了掐掌心,尖锐的疼痛迫使她冷静下来。“小宫女不听话,本宫不过略略惩治一番,倒让景王看了笑话。”
说罢,吩咐一旁的宫人,“还不赶紧把人拉下去!”
宫人低头上前,不知该如何下手。絮儿就在慕容寒的怀里,他们若想强制带走絮儿,免不了要撕扯一番。宫人们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寒,欲言又止。“王爷,这……”絮儿莹白如玉的双手揪紧了慕容寒胸前的衣衫,身子瑟缩,“不是这样的。”
她激动的抬起头,眼泪刚好从眼眶滑落,“我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慕容寒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整个人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低声哄道:“乖,慢慢说,我定会替你做主。”
絮儿点了点头,抽抽噎噎的说道:“太子,我是被太子当街虏进府里的,皇后觉得我辱了太子的名声,要将我乱棍打死。”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子止不住的颤,往慕容寒的怀里倒,“我,我也是良家女,已经身不由己,为何,为何还要我性命?”
皇后听完,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原以为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见了天家威严,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任由她拿捏。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会被鹰啄了眼睛。“景王莫要忘了太子因何被禁足。”
皇后一语双关,既是提点慕容寒莫要为美色所惑,也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絮儿闻言,低下头来,露出一截纤细的脆弱的脖颈,空气中隐有暗香。慕容寒心中对絮儿说不出的怜爱,愣是为她跟皇后对上,“皇后娘娘打打杀杀,也不怕传到父皇那里?”
皇后神色一僵。皇上如今偏宠宜妃,迟迟不肯松口解了慕容泓的禁足,隐隐有废太子的意思。倘若再让皇上晓得太子的荒唐,怕是更加厌恶了。权衡利弊,皇后只能咽下这个亏,“不过是个丫头,景王喜欢,带回去玩玩就是。”
慕容寒握住絮儿的手,放在手里把玩,“那就谢谢皇后娘娘了。”
至于旁的事情,他眼下忘个一干二净。在絮儿的引导下,带着她离开了。皇后瞧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去,查查这个叫絮儿的。”
“是。”
大殿重归平静。与此同时,傅相思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朵梅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痕迹。“奇怪,是谁寄了这样一封信?”
她低头嗅了嗅,只闻到一股梅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