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忍了又忍,才道:“慕容寒,你到底想怎么样?”
慕容寒眯眼,目光穿过人群,直直的看躲在最后的红玉,“我以为傅姑娘应该知道。”
眼下看似他是三人中的受益者,其实不然。慕容泓身后有皇后母家护着,皇上想要动他,还是要掂量着他。桐州矿山暴露,宜妃重获圣宠,慕容潇保不齐也要被放出来了。他如今才是如履薄冰,可若是祸水东引……傅相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满脸踌躇的红玉,心中一紧!她莫不是要为了湘毓馆牺牲自己?“慕容寒,你听清楚了,红玉绝不会受你胁迫。你倘若执意污蔑湘毓馆,我不介意将事情闹得更大,闹到皇上的面前。”
“嗬”慕容寒嗤笑,笑傅相思初生牛犊不怕虎,笑她太天真。右手拇指的玉扳指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上头的花纹几乎被磨平了。“你以为,你能见到父皇吗?何况,门外皆是景王府的侍卫,没有本王的授意,你出得去吗?”
傅相思心中微怵,早知道让人给小白送个信了。巴巴的跑来,倒是让慕容寒这狗东西占了上风。不过论起口舌,还没几个人是傅相思的对手。“我父亲才上报桐州的事情,若我有事,你能撇得清关系吗?”
“太子不修私德被皇上禁足,景王难道也想因为强逼民女受罚?”
慕容寒倒好像真的忌惮一样,居然不提此事,挥手让人往外退了退。傅相思警惕的看着他,一时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慕容寒见她似惊弓之鸟,言语间多有讥讽,“还以为傅姑娘有多厉害,原来也是色厉荏苒。”
就你厉害!可把你能耐了?我要是有这么多人把你围着,我比你更能显摆!傅相思心里使劲儿的吐槽,嘴上却极其敷衍,“啊,对对对。”
慕容寒脸黑了大半,却也忍了下来,“傅姑娘应该还不知道吧,傅将军的腿恐怕保不住了。”
语气恶意满满!“你说什么?”
傅相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听错了吧?慕容潇不是说,父亲腿伤有些严重,但尚可控。不回京一来是为了掣肘,二来是养伤。为何,为何腿会保不住……傅相思心中慌乱,竟对慕容潇生出了几分怨怼,怨他为何没对自己说实话,为何阻她去桐州。慕容寒看似意在红玉,实则是为傅相思。见效果如自己所料想,不免有些得意。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如同志异怪谈中蛊惑人心的妖怪,“据说,傅将军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是保不住腿,后面说不准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对。傅相思一下子冷静下来,指甲掐着掌心,“若真如此,父亲和叔叔自会给我传信,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她拼命说服自己,这些话都是慕容寒故意说出来惹她自乱阵脚的,不可信。慕容寒倒也没戳穿她的故作镇定,哂笑一声,“是真是假,派人一探就知。”
说完,便背着手笑着离开。行至门槛处,他似是想起什么,停下说道:“傅姑娘,本王早就说过,秦王未必是你的良人。”
“傅姑娘?”
纱洛见她怔愣原地,试探的唤了一声。傅相思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纱洛见她魂不守舍,实难相信这句话,倒也未曾点破,“姑娘是否是楼上歇歇?”
傅相思摇头,“不用了,相思医馆还有病人等我。”
说完,径自走了。浑然忘了,她来湘毓馆时,天还未曾亮,相思医馆哪里来的病人?方才走出湘毓馆,突然有人撞上了她的肩膀。目光对视,那人一言未发,直接将东西塞进了傅相思的手里。傅相思下意识抓紧手中纸条,刚要抓住此人问个明白,那人却像泥鳅一样,滑出她的手心,消匿人群!放眼望去,街上熙熙攘攘,何谈从人群中找人?傅相思心中沉甸甸的,总觉得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春兮此时抱着一盒点心出来,凑在傅相思身边,开口解释,“纱洛让我拿了湘毓馆新出的点心,让你回去尝尝。”
傅相思点了点头,带着春兮回了相思医馆。回到房间,四下无人,她打开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了一行小字!「我手中有奇药可治傅将军腿伤,若你有意,便在相思医馆外系一根三尺红绸,见面详谈。」单看字迹,辨不出是出自什么人之手。纸是最下等的纸,稍宽裕的人家便可买到。墨,却是好墨,隐约能闻出淡淡的香味,从而盖住了纸的异味。“叩叩”“姑娘,有百姓求医。”
傅相思随手将纸条塞进书里,面上看不出异样,“来了!”
开门顶多一刻钟的功夫,门外已经排了一条长龙,皆是穷苦百姓。傅相思摒去杂念,专心替百姓医治。天色将暮,傅相思揉了揉发酸的腰站了起来,心中始终惦记着傅将军的事情。她犹豫再三,吩咐春兮,“你去问问李家兄弟,可有桐州的消息。”
“是。”
春兮行事向来利落,尤其是傅相思吩咐的事情。眼见着春兮的身影消失,傅相思才长长的叹息一声。她心中明白,慕容寒白日的话无非是想让她与慕容潇生出嫌隙。同时,她也清楚,慕容潇不是头一次对她隐瞒,因而犹豫不决。枯坐良久,傅相思等来春兮,却没等来一个好消息!“小姐,这是桐州来的消息。”
傅相思直觉里头的内容不是她所乐见的,还是接过打开。「傅将军腿伤久治不愈,伤处溃烂,长此以往怕是不好。」纸条随风蹁跹落于地上。春兮打眼一看,便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姑娘,咱们去桐州吧。若是您医不好将军,还有牧神医,总归能治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