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罢,贾瑜开始用早饭,紫檀木圆桌上放着四样小菜、四样热菜、一小盆红稻米粥、一碗带壳的鸡子和一碟豆腐皮素馅包子。 媚人用芊芊玉指剥着鸡子,贾瑜接过来一口一个,看得小惜春惊呼连连,这么大的鸡子她得二三十口才能吃完,哥哥却一口就吃完,实在是太厉害了。 贾瑜非常得意,张开血盆大口,把一整个包子塞进嘴里,小惜春呆呆的看着,待他吃完后,连忙抓起一个包子,往他嘴边递,生怕哥哥没吃饱。 兄妹俩正互动着,鸳鸯走进来福了一礼,柔声道:“瑜大老爷,宫里的老供奉来了,在荣禧堂等着呢,老太太让婢子来带林姑娘回去诊治。”
贾瑜正在享受自己妹妹的喂食,他嘴里塞着一个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先带着林姑娘去,我随后就到。”
“二爷,您慢点吃,别噎着了。”
贾瑜咽下包子,端起红稻米粥喝了一口,笑呵呵道:“多谢你关心,今年年前就过来吧,我会和老太太说。”
鸳鸯俏脸微红,轻声应下,再次给贾瑜福了一礼,移着莲步出去了。 用完早饭,贾瑜接过媚人递上来的湿巾擦了擦嘴角,又用金壶里的温水净了口,牵着小惜春从饭堂回到正堂。 林黛玉和鸳鸯已经离开,贾瑜对迎春等人笑道:“大家不必在这里拘着,兰儿,领你姑姑们去会芳园里转转,中午都留在我这里用午饭。”
贾兰恭声应下,探春起身笑道:“我们不如去后院找那些小戏官,让她们给我们唱两台戏。”
迎春和湘云自无不可,和探春一起朝外面走去,薛宝钗故意落在最后面,贾瑜牵着她的柔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关心道:“宝儿,你没事吧?”
薛宝钗羞红了脸,声若蚊蝇道:“昨天晚上有一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都怪我太粗鲁了,去听戏吧,明天晚上我再去找你,我们俩就说说话。”
薛宝钗轻声应下,牵着小惜春出去了。 大梁的太医院专门为宗室、勋贵和正五品以上文武大臣们提供医疗救治,贾家的主子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去太医院叫太医们过来诊病。 而御药局里的老供奉们则只为天子一家看病,这些黄岐青囊们堪比在世的华佗扁鹊,是大梁杏林中的泰斗人物,随便放一个出去都足矣开山立派,他们不是古稀之年就是耄耋之年,不从医五十载,都不好意思自称为“老供奉”。 景文帝感怀林如海为国尽忠,怜其孤女病娇体弱,便打发一位专治胎病的老供奉亲自登门为林黛玉诊治。 荣禧堂。 “宁伯,老夫姓孙,供职于御药局,受圣上之命,前来为林文成公爱女诊治胎病。”
孙老供奉已是古稀之年,须发皆白,老态龙钟,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亚麻布长袍,隐有世外高人之相。 贾瑜刚一进来就就闻见堂里有一股奇异的草药香气,拱手道:“有劳老先生走一遭了。”
孙老供奉回了礼,道:“宁伯,那老夫要开始诊治了。”
得到授意后,他的一双老眼紧盯着林黛玉的脸,问了一大堆问题,在得知她很早就开始食疗后,孙老供奉赞道:“宁伯果然大才,药疗不如食疗,每天晚上临睡前饮适量饮些热牛乳,调节睡眠,有益健康,实乃万世不易之良法。”
“老先生谬赞了。”
接下来要把脉,林黛玉看向贾瑜,有些犹豫,贾瑜安慰了几句,替她挽起袖子,露出一小节白嫩的手腕,孙老供奉将手指头搭在她的手腕上,闭上眼,捻着胡须,仔细感受着脉搏。 一盏茶的时间后,孙老供奉才睁开眼,把手指头移开,林黛玉连忙把袖子放下来。 “老先生,如何?”
孙老供奉捋着胡须道:“这胎病主要表现是咳疾和内虚,老夫行医五十余载,碰到过很多例,都已经被治愈,宁伯,依老夫之见,此病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慢养,不可操之过急上重药,那样虽然效果会比较明显,但姑娘现在身子瘦弱,很容易落下别的病根。”
贾瑜连忙道:“晚辈全听老先生的,请问该如何慢养?”
“首先需要一支老参做药引子,年份要足够长,最好是百年的。”
贾母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家里有一支,可以拿出来。”
“老太太,不必如此,之前下江南时,圣上赐我一支百年老参,令我带给姑父,用以续命,但他老人家没用,让我给林妹妹留着,他老人家怕林妹妹会难产,此番正好用上,您那支您自己留着吧。”
贾母红着眼眶,把林黛玉招到身边坐好,握着她的小手,叹道:“到底是做老子的,心疼自己的女儿。”
孙老供奉自知一支百年老参何其的珍贵,平声道:“除做药引子的百年老参外,此药方还需要三味宝药,剩下的十几味辅药不是什么稀罕物,随处可以买到,但这三味宝药它们在市面上极其罕见,可谓是千金难求,要想获得足够多,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产地买,宫里倒是有一些,不过所剩不多,即便是全拿过来也仅只够支用不到一年,而根除此病最少需要三年,所以需要很多,不能指望在京城内买或者等药贩子来,据老夫所知,这三味宝药全都生长在辽东的深山老林里,它们会在七月份前成熟,这个时候从京出发,正好到地方就能买,那边有专门的采药人,不会有多么麻烦,但价格却极其的昂贵,用一两百金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怕花银子,就怕银子没地方花,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把林妹妹的病症给治好,感谢老先生提点,请您示下,晚辈即刻打发人去采买,鸳鸯,拿纸笔来。”
鸳鸯捧来笔墨纸砚,孙老供奉落笔把三种宝药俗名和具体的产地写了下来,贾瑜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捧着。 孙老供奉起身道:“老夫这就回御药局,先为姑娘配上半年的,那些宝药宫里的贵人们还要用,宁伯,老夫实在没办法多配了。”
贾瑜连忙道:“这样晚辈就感激不尽了,老先生大恩,我们宁国府铭记于心,他日必将厚报。”
孙老供奉笑呵呵道:“职责所系罢了,宁伯要感谢还是去感谢圣上吧。”
贾瑜从袖兜里掏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双手奉上,恭声道:“老先生,区区诊金,不成敬意,万望收纳。”
这三千两银子是给孙老供奉个人的谢礼,至于那些宝药,不用花银子买,它们是景文帝赏赐给林黛玉的,贾瑜只需要进宫去谢恩即可。 孙老供奉也不推辞,爽快的收下银票,道:“下午老夫会让人把药材送到贵府,姑娘从明天起就可以煎服了。”
贾瑜再三道谢,将他礼送到大门口,上宫轿前,孙老供奉捏着贾瑜的手腕,把了把脉,笑呵呵道:“宁伯,虽然少年慕艾,食髓知味,但也需要克制,若次次皆倾尽肾水,却不得休养,长此以往,必会导致内虚亏空,不是长寿之道,老夫今年七十有八,依然老当益壮,健步如飞,正是因为年轻时的节制,宁伯,恕老夫多嘴,不可过度沉溺女色呐。”
贾瑜脸色发红,昨天晚上的确闹得很不像,从宝儿那里回去后还把晴雯和媚人折腾到连连求饶,的确太放纵了。 “老先生金玉之言,晚辈铭记。”
孙老供奉大概是怕贾瑜不相信他因为少年节制而老年健步如飞,从三层台阶上直接跳了下去,稳稳的落在地上,回头一笑,然后钻进轿子里打道回宫了。 贾瑜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岳父,您看到了吧,林妹妹的胎病治好,将来定能长命百岁。”
回到荣禧堂,贾母正抱着林黛玉哭,贾瑜顿时一阵头大,无奈道:“老太太,这是天大的好事,您老怎么又哭上了。”
贾母擦了擦眼泪,悲声道:“我只是想起了她的母亲,要是她母亲还活着,该有多好啊,我也不至于想起来就抓心挠肝的心疼。”
“老太太,姑姑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是哭不回来的,您要实在是想的厉害,后年春天我带林妹妹回苏州祭拜姑父和姑姑的时候,您可以一起去,给姑姑烧点纸,说说话,然后再去金陵老宅住一段时间,保证就不难受了,” 贾母苦笑道:“我倒是想去,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是去了怕就要丢在路上了,再说吧,再说吧。”
贾瑜笑道:“您别抱着林妹妹了,我还要和她去丛绿堂整理姑父留下来的古籍孤本,您一抱着她就哭,就不能笑着说说话,再这样,您可就别抱了,您不心疼她的眼泪,我还心疼呢。”
贾母嗔怪道:“你这孩子,管的真宽,她是我外孙女,我还不能抱了?”
说着,用手帕给林黛玉擦了擦眼泪,笑道:“都是我不好,一见到你就想起你母亲,就想哭,哥儿心疼你,我也心疼你,我下次再想你母亲,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去,不再拉着你,你身子不好,以后莫再哭了,啊?”
宁国府,正堂。 见贾瑜和林黛玉并排走进来,姊妹们纷纷关心询问,贾瑜笑道:“非顽疾也,有药可解,无非是花些黄白之物罢了。”
本来贾瑜是想让孙老供奉也给薛宝钗看看的,她的也是胎病,但孙老供奉毕竟是奉圣命专门来给林黛玉一人诊治的,他若再让他顺便给薛宝钗诊治,明显非常不合适,圣上没赏这个恩典,他不能逾越雷池,她的问题以后再说吧。 不过她身子内壮,又一直吃着冷香丸,病情要比林黛玉的咳疾要轻许多。 贾瑜让姊妹们先去丛绿堂,自己随后就去,姊妹们离开后,贾瑜让贴身小厮去把程日兴叫来,又让晴雯取来二十万两银票。 程日兴快步走进来,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贾瑜先请他坐了,随后把药方递给他,他看了一遍,顿时会意,道:“老爷若是信得过,尽管把这件事交给鄙人去做。”
“换作别人去我也不放心,先生,你带着这二十万两银票,不管多贵,三味宝药全照四年的买,下午三味宝药从宫里送来时,你每一味各带一点做为参照,我会调派十二名亲卫给你充做护卫,全权听从你的调遣,你再从府里挑选四个下人给你打下手,时不我待,最好明天上午就能出发。”
说着,贾瑜把刻有“宁国府承袭一等伯、皇城司都司贾瑜”字样的镶金铜芯腰牌递给他,郑重道:“若遇到紧急情况,先生可拿着它去当地官府寻求帮助,此事极其重要,不能有半点马虎,我就全托付给先生了,此去往返数千里,山高水长,万事小心,等先生回来,我重重有赏。”
程日兴收好银票和腰牌,对贾瑜躬身一礼,沉声道:“老爷放心,鄙人一定不辱使命。”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贾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对两位美婢笑道:“我很高兴,在我看来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若能换得林妹妹平安长寿,把这国公府邸卖了又如何?咱们三个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庆祝一番才行。”
媚人抿了抿樱唇,柔顺的低下臻首,晴雯说道:“爷,您就不累吗?好歹让我们俩歇两天吧。”
“我说的庆祝是大醉一场,你们俩想什么呢?合着在你们眼里爷就是色中饿鬼啊。”
晴雯纠结的看着自家爷,虽然没有说话,但俏脸上却写满了五个字。 “难道不是吗?”
(昨天下午忙着写番外,把正事给耽搁了,今天只得一更,过几天再写晴雯和媚人的番外,厚颜求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