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煊思索之际,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白魅力太高,周围聚集的年轻男子两眼放光中突然相互争执起来,只是他们还未争执结束,这几个男子就淹没在其他苗女群中。 苗女们似是见不惯男子们为了小白争执,民风彪悍之下直接动起手来,漫天手脚一起下,鬼哭狼嚎顿时起,片刻之后,扑通扑通声音连着数声,这些男子个个头青面肿地被抛下了溪流,溅起来老大水花。 苗女强悍,可见一番。 那些苗人士兵似也没想到这些苗族妇女会有这么大的怒火,居然比要对神明最忠贞的才能有资格守卫祭坛的战士还要更加愤怒,对这些侮辱了祭坛的外人如此深恶痛绝,以至于有什么轻微求情言论就被乱棒痛打。 为首的那个苗人士兵似乎乃是这十几个士兵的头目,他向那几个还在河里哭丧着脸扑腾的年轻男子看了一眼,咳嗽一声,看着周煊和小白,登时脸色如霜,而且看都不看小白一眼,死死盯住周煊,似乎生怕这男子溜了,或者怕自己的目光滑开了,不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大声怒道:“哈哈鲁鲁叽哩哩,呱啦叽哩胡噜噜!”
周煊更是无奈,先前还是他们和苗族战士有矛盾,怎么现在矛盾没有减少反而越大越大,范围越来越广,再这么下去还有完没完啊。 周煊看向小白,她倒是一点都不急,巧笑嫣然,仿佛把周围的闹剧都当作一场好看的戏曲。 “你就不要担心了,事情闹大也不是没有好处,等会儿主事者来了,肯定是有人会中原话的,到时候再解释也不迟,这些苗人看上去很凶,实际没什么恶念,我们等会儿就是。”
周煊闻言,觉得有理,便静静等待。 只是周围苗人见这二人居然犯错之后死不悔改,还是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那男的倒还好只是沉默,偏偏那女子居然笑的越发灿烂,在众人围观之下竟似乎更是高兴,笑容越发妩媚,其间居然还向几个一直盯着她看的苗人男子笑了笑,登时将那几个男子迷的晕晕乎乎。 这情景落到周围苗人妇女眼中,登时如炸开了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鼓噪之声越来越响,几乎要将周煊二人用口水淹没了。 眼看人群就要不受控制,众多苗人妇女就要冲上前去,将那个风骚的小妖精好好教训一顿,以祭坛上的神明为名好好的为自己出一口恶气的时候,一声大喝,从守卫山道上那些战士的身后传来。 这声音浑厚雄壮之极,竟然将这许多人的喧哗声都压了下去,而且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周围苗人似乎也都识得这个声音,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向山上看去,显然这个人在苗人中极具威望。 山上走下一群苗人,周煊和小白望去,只见七、八个强壮的苗人战士簇拥着一个看去大概有五十出头的老者走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声大喝,就是这老者发出来的。 周围的苗人战士纷纷行礼,原本激动的人群也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低头,对这个老者表示敬意。 待这群人走到近处,那老者走出人群,来到周煊和小白身前,向他们看去,周煊二人也同时在打量着他。 这老者身材相当高大,虽然因为岁数变大,发角鬓边都有白发出现,但精神极是健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皱起眉头,对着他二人仔细打量。 随后,那老者道:“叽哩叽哩胡噜噜,呱啦呱啦噜噜胡?”
周煊一怔,听着似乎和刚才那个士兵问的话差不多,想来多半是一个意思,应该是询问自己是什么身分,到这里干什么吧? 只是他猜想归猜想,却依然听不懂他话里意思。只得道:“这位老人家,在下青云门周煊,想要求见苗族大巫师,还请通报一声。”
“你、你们是中土人?”
一个土味十足的中原话传来。 周煊和小白看去,便是那老者开口。 周煊赶忙道:“不错,在下真是青云门大竹峰弟子,还请老人家通报一二。”
那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身上穿的却是南疆边陲的民族服装,不过看来质地粗糙,但是这两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商人,最重要的是青云门的名号谁人不知,此人自称青云门弟子,他却是不能忽视。 “你们求见大巫师所谓何事?”
周煊沉吟片刻,道:“此事还需大巫师定夺,是与兽妖有关。”
“兽妖?”
老者瞳孔猛地收缩,神色激动起来,“你,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周煊点点头,道:“老人家,还请通报。”
老者凝视周煊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禀报大巫师。”
“多谢老丈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转头用苗语对身边几个苗人战士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战士同时点头。 随后苗人老者独自一人向半山上走去,剩下的苗人战士慢慢聚拢起来,眼光都注视着周煊二人,也不知道是监视呢!还是奉命要保护他们。 至于其他围观的苗人只见那老者与这两个外地人叽哩呱啦说了一通,便吩咐几个战士看住人,自己返身上了山上祭坛,一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苗人的祭坛,全部由巨大石块筑成,雄伟高大中自带着一丝粗犷古拙。那个老者从山道走上,来到祭坛之前,只见祭坛前面是个平台,平整的用长方形的大石条铺砌而成,相当平坦。平台后头,就是祭坛所在。 两根巨大的石柱,高高竖立在祭坛前面,一眼望去,怕不有十丈之高,而且这石柱周身看不到一丝裂痕,竟是完整的一整块巨石所雕刻而成,真不知道当年的苗人祖先从哪里能够找到如此巨大的石头,而且居然能够将它们搬运并竖立在祭坛前面。 走过这两根巨大石柱,便是用石块建造的祭坛。七里峒的苗人祭坛,向来在南疆边陲颇负盛名。一半是用巨大石块建造,另一半则是直接开凿山体,在坚硬石壁上挖出来的。 老者走了进去,顿时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周围的气温似乎也比外面低了许多。 那老者显然大有身分,对苗人心中这个神圣之地非常熟悉,也不见他有什么犹豫,直接就向祭坛深处走去,路上偶尔出现一个苗人巫师,双方还彼此问好。如果让周煊和小白看见了,想必多半能够猜想出这个老人的身分。 能够让苗人巫师这等身分的人问好的,除了祭坛里的其他巫师之外,也只有苗人全族的族长了。 老者继续向里走着,走过宽敞的通道,来到了祭坛的最深处,也是这个祭坛里最大的房间。 石门之上,垂挂着猛兽骨骼做成的装饰,周围石壁之上,到处涂抹着鲜红的血液,以此象征着祭祀祖先的虔诚。 从黑暗中望去,这里的一切都分外狰狞。 不过对苗人来说,这里是最神圣的地方,那老者脸上也出现了肃穆表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走了进去。 巨大的石室之中,空空荡荡,只有最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在阴暗中显得特别醒目。 火焰前方,是一座同样用整块巨石雕刻的古怪石像,头为犬状,但身子上却有十足,脚上更有锋利尖爪,而且在背上还有两对翅膀,实在是很奇怪的雕像,看来就是苗人所信奉的神明。 而偌大的石室中,却只有一个人,背影看去很是苍老而佝偻,默默坐在火焰前方,仿佛是在冥想,又仿佛沉默。 这奇异的地方,不知怎么,竟给人一种将时光留住,停滞不前的怪异感觉。 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是静谧而沉默的。 火光熊熊,将火焰前方那个人的身影,照射的忽明忽暗。 老者缓缓走了上去,在那人身后一丈处停下,低声而恭敬地道:“大巫师。”
坐在火焰前边的那个身影动了动,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图麻骨,你怎么又回来了?犬神的旨意,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迷惑的地方?”
这个被他称呼作图麻骨的老者,就是当今南疆边陲苗族的族长,只听他恭恭敬敬地道:“大巫师,犬神的意思我完全知道了,我也一定会按照犬神的旨意去做的。”
大巫师依然没有回过头来,只听他道:“哦,那就好。但是是什么事情,让你转了回来,我感觉到你心里有些不安。”
图麻骨族长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用什么话语说明,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直接说了:“大巫师,七里峒下面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土人,他们希望能够拜见大巫师。”
火焰前方的大巫师身子动了动,一直面对着火焰和火焰前方那个犬神石像的头颅也微微转动过来,但依稀只能看到他完全发白的稀落的头发。 “是谁?我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走出这个祭坛了,怎么会有中土人来找我?”
图麻骨道:“他们自称是青云门的人。”
大巫师眉头一皱,沉默了片刻,道:“他们有说来做什么吗?”
图麻骨道:“没有,但来的是一男一女,其中男的说,说事情与那兽妖有关。”
“兽妖?”
大巫师的声音随着摇曳的火焰升腾,不自觉间他居然站了起来。 图麻骨用力点头,道:“我再三确认过,对方态度很坚定。”
大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许久大巫师声音有些沙哑道:“请他们上来吧。”
“是,大巫师。”
...... 山下,随着时间流逝,周围围观的苗人,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多了,毕竟等了这么久,族长进入了祭坛却始终没有下来,又没有命令说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外乡人,相当一部分人都散了去。 不过因为小白的容貌太过美丽,却还是吸引了许多年轻苗人男子站在附近,一边大胆地看着她,一边高声谈笑,想来是在谈论她的美貌。 其实周煊的相貌也是神俊,奈何对比小白的妖媚,他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山脚下,人群渐渐散去,周围回复了平静。 图麻骨还是没有回来。 苗人性格粗犷质朴,虽然还不明白周煊等人究竟是什么身分,但让此二人在这里等候如此之久,这些苗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小头目走了上来,粗声粗气地对周煊道:“胡噜噜,呱啦拉!”
周煊一怔,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见那苗人战士从腰间解下一个兽皮缝制的大袋子,丢过来给他。 周煊伸手接住,入手一沉,只见袋口有个木塞,再看那个苗人战士伸手到口边,做了个喝东西的动作。周煊心中若有所悟,拔开木塞一闻,果然酒味浓烈,正是一袋烈酒。 此刻不是喝酒的时候,但要是拒绝不知道又会触及什么禁忌,周煊干脆大口喝了起来。 “咦?”
烈酒入口,周煊眼睛陡然明亮起来,该应这苗族烈酒破举辣气,居然和那二锅头差不多。 要知道中原的烈酒虽烈,但因为多招待文人雅士,再烈的酒度数都难以超过四十度,其大多数酒偏向的是果酒,啤酒等,十多度的烧酒就是烈酒了。 而这苗族烈酒,一入口那酒度毋庸置疑,绝对是二锅头级别。 这让许久没喝过烈酒的周煊精神大震,一时竟忘记这是别人的酒袋,大口大口就喝了起来。 也一喝不要紧,周围十几个苗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叽里呱啦说了没完,脸上有质疑,惊讶。 而就在他们惊讶之时,忽地一只白皙手掌从旁边伸过,将这一大袋的酒水从周煊手中接了过去。 众人包括周煊都是一怔,见接过酒袋的,居然是俏生生站在旁边的小白。 “公子,有好东西都不分我一点。”
周煊一顿,笑道:“中原难得有这样的烈酒,一时忘了,怎么你想喝?”
小白点点头,道:“在南疆出生的,还没有一个是不会喝酒的。”
说着,只见她拿起酒袋放到鼻端,深深吸气,那酒味扑面而上,浓烈之极,但小白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股陶醉之意。随即见她双手一抬,将那酒袋放到口边,赫然是大口喝了起来。 众人更加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