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谜将册子摆好,然后转头向黎正林道:“取笔墨来。”
黎正林驱散围观的人群之后,并未离开,而是恭敬地等在一边,似乎就是在等着李谜吩咐一般。 他听李谜开口要纸笔,脸上并无不愉之色,而是马上答应了一声,让跟随同来的下人,赶紧去取笔墨来。 地头蛇办起事情来,的确是很有效率。 很快,笔墨就摆在了李谜面前。 李谜向赵赢和唐木道:“两位请稍后。”
说完之后,开始提起笔来,在册子上书写起来。 他笔走龙蛇,写字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停下笔来,朝赵赢和唐木道:“两位兄台,劳烦过来一下。”
赵赢和唐木走上前去,来到桌边。 李谜指了指书写好的册子道:“这是小弟今日记的笔记,我想劳烦两位,帮我做个见证。”
赵赢瞥了一眼册子,向李谜道:“我可以先看看么?”
李谜笑道:“要两位做见证,当然是可以看的了。”
说着他拿起册子,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然后递给了赵赢。 赵赢接过册子,认真看了起来。 唐木也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册子上的内容。 册子上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今日下午,在宁州府春色楼看滑稽戏表演。 表演者名叫孔明和庞统。 孔明肥胖,庞统瘦弱,两人都是十六七岁模样,应该修行过。 表演的戏目,是讲述天龙宗最强新人弟子林隽林文商。 修行界传闻:平生不见林文商,枉作一介读书郎。(赵赢和唐木看到,这句下面画了一道黑线,表示强调......) 据说林文商修行的法门,叫做“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金光雷电掌”,这一掌的威力可以笼罩方圆百里范围。 (这下面有批注:难道林隽已经达到至少一品境界?可能性存疑。) 卧龙凤雏看到这里,均感汗颜。 接着看下去,连唐木自称与林隽结拜了兄弟的讲述,也被记载了下来...... 看完之后,赵赢把视线从册子中移开,看向李谜道:“李公子,你记录这个,有何用意?”
李谜叹了一口气,招呼卧龙凤雏靠近过来,低声说道:“小弟有个奇怪的病症,最近老是会忘记事情。”
“就算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之后,就可能会不记得了。”
“啊.......”赵赢和唐木都是大吃一惊,唐木下意识就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李谜的神情,也显得有点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行什么功法的时候,出了岔子;还是我神识本身就有缺陷,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对这样的情况看,卧龙凤雏二人简直闻所未闻。 两人面面相觑,均感匪夷所思。 赵赢想了想说道:“尊师金顶老仙,也没有办法么?”
李谜显得有点苦恼:“师傅让我每天写下日记,以免日后遗忘。他说怎样才能治愈,只有慢慢想办法了。”
他看看卧龙凤雏:“不夸张地说,如果不记这册日记,小弟连自己姓甚名谁,有可能都会想不起来了......” 唐木笑道:“我有个朋友,于医道上颇有造诣,以后有机会,让他为李公子你想想办法好了。”
赵赢心中知道,唐木口中的朋友,自然就是北宗的斜眼大师兄张自淳了。 于是附和道:“不错,这位朋友的医道很是高明,应该能帮到李公子的。”
李谜听了二人的话,脸上神情也轻松了一些,向二人拱拱手道:“那就多谢两位了。”
然后指了指记载他日记的册子:“小弟想劳烦两位,在册子上签下大名,为小弟做个见证,往后我看了册子,才不至于觉得有所谬误。”
对于这个合理的要求,卧龙凤雏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赵赢和唐木先后提起笔来,写下了“孔明”和“庞统”两个名字。 等两人签好名字,李谜将册子收了起来,向二人说道:“小弟和两位,一见如故。我现在要去宁州府旁边,一个很有名的地方,不知道两位有兴趣同去否?”
卧龙凤雏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地方。”
李谜口中说出了三个字:“塔兰寺。”
............ 此时林隽和魔族少女丁当,已经在塔兰寺旁边不远的地方。 魔族少女只是瞄了车夫一眼,就把他弄得当场昏死过去,一头栽倒在马车车辕上。 这一下来的毫无征兆,林隽也是吓了一跳。 他虽然也杀过人,甚至满手鲜血,但是却从不对无辜的人出手。 见车夫倒下,林隽赶紧过去,伸手摸摸他的脉搏。 还好,脉搏在正常跳动。 他尤自不放心,又探查了一下车夫的鼻息和脉搏,都没有异常。 丁当看着林隽忙活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一只蝼蚁,死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林隽正色道:“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他又没有招惹你,你何必这样整治他?”
丁当摇摇头:“你这人婆婆妈妈,又是一脑门子的妇人之仁,如何成得大事?”
林隽肃容道:“该下狠手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容情。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当然还是少造杀孽为好。”
昨夜血战,林隽在甬道中手刃十名魔族修行者,然后又和卧龙凤雏联手,杀了拓跋家四兄弟,可谓是杀戮颇重了。 但是他心中并无半分心理负担,更谈不上有何怜悯愧疚。 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不能有半分心软手颤。 杀了魔族人之后,他依然睡得着,吃得香,因为他坚信:自己做的事情,哪怕是杀戮,都是对的! 可是要他对这种普通人下手,哪怕对方是魔族人,恐怕他也做不到。 丁当眼中有种奇怪的神色,一闪而过,她点点头道:“说大道理,我自然是说不过你的。我只关心,怎么能把事情做好。”
她一边说,一边将车夫拎起来,走入旁边树丛中。 车夫虽然体型并不高大健壮,但到底也是成年人,被丁当提在手中,却如同一个玩偶一样。 丁当一边朝树丛中走,一边朝林隽道:“大圣人,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只是把他放远一点。”
树丛哗啦作响,丁当走了进去。 过了片刻,她又一边拨开挡路的树枝,一边走了回来。 走到马车旁边之后,林隽还是有些不忍,向丁当道:“如果不想让人知道行踪,直接买辆马车不就好了?”
丁当白了林隽一眼:“大圣人,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银两,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到讨价还价上。有个车夫打掩护,出城门不也方便多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向林隽扔了过来:“先关心你自己吧!这门功法,你什么时候练好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说正事!”
还要原地练功法? 然后才能说到正事上? 林隽拿起册子,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门功法,哥们儿早就练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