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睁开眼。
他看见赵赢和唐木正站在自己面前。 卧龙凤雏的状态,显然已经有所恢复,眼神灼灼地看着林隽。 赵赢冲林隽轻声道:“可以走了。”林隽的消耗很大,此时还有些迷瞪。 闻听赵赢所言,他使劲揉搓了一下脸庞,也站起身来。 打了一个哈欠,伸展了一下躯体,林隽朝门口看去,忠伯正站在那里。 见三名少年都已经清醒过来,忠伯将门轻轻拉开一道缝隙,目光在外面扫了一圈。 他回头朝三名少年点点头,走了出去。 天边已经泛白,天有了要亮起来的样子。 门外面是一所庭院,忠伯打开院门,带着三名少年走了出去。 这里是春色楼的后院,由很多的小院子组成。 繁多的小院中间,是幽暗的深巷小径。 四人默不作声地在巷子中穿行。 两侧的院中,不时传出人们即将晨起的动静。 有人在轻声呼唤下人,有人在烧柴倒水,还有偶尔的犬吠猫叫之声。 走了一阵,他们穿出了这一边宅邸院落。 出了小巷,外面是一条平直宽阔的青石板大路。 此时的大路上,开始有了些人气。 宁州府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处,往来的人一直不少,车轮马蹄之声在青石板上回荡。 沿着青石板大路,大概又走了两箭之地,过了三个巷口,到得第四个巷口的时候,忠伯停了下来。 他在一个卖早饭的摊位上坐了下来,指了一指旁边的位置,向林隽三人道:“先吃点东西。”
三名少年也坐了下来。 热腾腾的早餐很快就端了上来。 每人面前是一碗羊杂汤,还有一个白馍。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宁州府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冷冽刺骨。 汤是现熬的,汤色雪白。 汤底很厚重,味道相当鲜美。 老板是个实在人,汤里面的羊肉羊杂很多。 一口热汤下肚,再咬上几口白馍,整个人的身体一下暖和了起来。 四个人沉默地喝汤吃馍,只听到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这么一碗早饭入腹,三名少年顿时有了满血复活的感觉。 吃完早饭,忠伯结了账,当先走入了这条小巷。 往小巷里面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处宅院的门口。 忠伯左右顾盼了一下,看看四下无人,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院门。 四人推门而入。 一边走,忠伯一边向三人道:“这里就是二十七郎的住所。”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枣树主人中的一位,已经永远地不能再回来了。 忠伯将手中的钥匙递给了林隽,说道:“一把钥匙开院门,另外一把,开房门。”
然后他又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林隽:“里面是一点细碎的银两铜钱,平日里可以用。”
林隽说声“多谢”,接过了小布包。 忠伯向三人道:“你们暂歇,午时之后,再到春色楼大门口来。我在那里等你们。”
林隽点点头答应下来。 忠伯想了想,又问道:“现在,我应该怎么称呼三位?”
林隽他们三人前来宁州府,是执行秘密任务,当然不能以真名示人。 他不假思索,指了指自己鼻子:“忠伯可以叫我‘叶问’。”
然后指了指赵赢:“这位是孔明。”
又指了指唐木:“他叫庞统。”
忠伯看看三人:“叶问、孔明、庞统……好。”
说完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隽刚想张嘴问他,和王令姜定下的计划如何实施,被赵赢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赵赢向林隽道:“计划的事情,我已经和忠伯商量过了。你睡得沉,没有叫醒你。我稍后跟你说。”
林隽没有再去叫忠伯。 他从门里探出头,左右观望一下,只有忠伯离去的背影。 等忠伯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拐角处,林隽才把院子门从里面关上。 三人来到屋门前,赵赢侧着头,感知了一下,向林隽道:“很平静,没有什么异样的气息,应该是安全的。”
林隽拿钥匙对准门锁,将其打开,三人迈步进屋。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有单薄的阳光从窗户纸中投了进来。 以三人的修行者目力,屋中的一切,也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了。 屋中的陈设很简单,一桌一床,外加几把椅子而已。 唐二十七的生活,看来过得很平淡清苦。 林隽和赵赢各自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唐木斜躺在了床上。 此时三人精神都好了很多,离午时也还很早。 吃饱白馍喝足羊汤,三人现在终于有了时间和精力,来聊一聊各自心中的疑惑。 赵赢看似无心地向唐木问道:“老唐,你认识忠伯?”
唐木点点头道:“不错,忠伯是我们唐家的老家仆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宁州府城中。”
林隽接茬道:“这倒也不奇怪。忠伯是你们唐家的老家仆,跟着你二十七叔来此,服侍他们夫妻,很正常的啊。”
唐木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忠伯是我爷爷的贴身仆人,他跟二十七叔,根本就不熟。”
林隽和赵赢对视一眼,均是大出意料。 本来按照他们的推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唐二十七和王令姜私定终身,可惜唐二十七上门提亲惨被拒绝。 王家不顾王令姜的意愿,要把她许配给他人。 王令姜性情刚烈,准备服毒自尽,以身殉情。 这个时候,东院卫公知道了这件事情。 至于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卫公说服了唐二十七和王令姜,以加入东院为条件,帮助他们脱离朝歌城的苦海,双双远赴宁州城生活。 他设计让王令姜假死,又从牢狱中捞出了唐二十七,给了他们新的身份。 要想让王令姜假死不被察觉,又毫无声息地就走唐二十七,卫公的东院,可以有一百种方法…… 于是王令姜就成了谢韬媛,唐二十七就成了游方郎中。 他们在宁州府中,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是分开生活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王令姜还因此怀了身孕。 忠伯作为唐家仆人,跟着唐二十七来到宁州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现在唐木说,唐二十七和忠伯,并不相熟。 而且忠伯的身份,很可能是个阉人,那么他来宁州府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