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燕军大营十里开外,秦王府的铁骑,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他们在等待秦王的命令。 三千铁骑,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如同黑暗之中的一队幽灵。 秦王身披重甲,端坐马上,遥望燕军大营的方向。 贺越景则是挎马勒缰,卫护在秦王身侧。 “你们神剑门的这位金门主,还真是悍勇忠直啊。”秦王微微转头,看看贺越景:“他怎么坐上门主位置的?你扶植的?”
贺越景心里“咯噔”一下,忙低头道:“殿下明鉴,金掌门是三品剑修,境界修为远在鄙人之上。”
他看了看秦王的脸色,一脸诚恳地解释道:“鄙人是很服气的。这个门主之位,当然该是金门主来坐。”
“哦......是么?”
秦王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却也并未继续追究下去。
他指指燕军大营方向:“以贺先生之见,金门主威压当场,应该毫无问题?”“回王爷的话,绝无问题。”
贺越景抱拳小心道:“燕军大营之中,并无上三境的高品修行者,以金门主之能,对方无人是其对手。”
“那么林远呢?”
秦王皱了皱眉头:“他可是帝国年轻一代中,最骁勇善战的将军。”
“单打独斗,林远殊不足虑。”
贺越景想了想道:“如果紫金龙骑军一起冲击,就算是金门主,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不过,他们要应付宁州府军,都要在营外列阵御敌,所以金门主此行,应该可以制住燕军中的首脑。”
“你错了。”
燕王摇摇头:“金门主前往燕军大营,是为了平息宁州府叛乱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至于西巡使团的人员,被宁州府贼人所谋害,金门主去得晚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贺越景低头应了一声,心中一阵发寒: 这位秦王年纪轻轻,白天也是嚣张跋扈的样子,一遇到林远带领的资金龙骑军,又不敢对敌,似乎是个欺软怕硬的莽夫一般。 实则心机如此深沉,手段又阴损狠毒,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啊...... 自己隐藏了真实实力,把金舟这个蛮汉子顶在明面上,也被秦王看了出来。 以后可要加倍小心才是。 两人说话间,只听马蹄声响,一骑哨探从暗夜中奔出。 来到燕王面前,骑士甩蹬下马,禀报道:“殿下,北面有一队骑兵来了,约莫五百人。”
燕王和贺越景相视一笑。 终于来了! 燕王抚掌一笑:“果然是信人!”
贺越景陪笑道:“闲亭会的确是守信,此间所有各方,都被殿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此大事必成!”
“什么‘闲亭会’?”
燕王脸色瞬间沉下来:“贺先生慎言。”
尼玛这个阴损王爷,真是又当又立。 贺越景心中暗自吐槽,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连忙拱手:“是在下失言了。”
燕王朝北面望了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耳中却隐隐听到铁骑奔行带来的沉闷震撼之声。 再转头看看燕军大营,天边的灯火遥遥可见,只是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神剑门的金门主,得手了么? ............ 金舟虽然鲁莽憨直,但终究不是个傻子。 现在场中的每个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心里多少感觉到有些怪异。 对面这个少年,手中提着一把黑不溜秋的粗重铁剑,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不免让金舟的怒气稍稍平静了一些。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隽:“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本门主说话?藐视秦王之命?”
“我你都不认识?”
天龙宗众人不禁莞尔。 林隽挑挑拇指,指着自己鼻子娓娓道来: “我就是朝歌城十大杰出青年,大随帝国的归德将军,靖威皇帝陛下御封的西巡副使,天宗北宗掌门卿天宗的关门弟子,林隽!”
“了解一下?”
“怎么样?小弟有没有资格,对金门主这样说话?”
“秦王之命?和狗屁有区别吗?”
林隽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完,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金舟。 放着卿北溪在这里,他完全不怕金舟暴起发难。 所以即使面对上三境的对手,也是意态闲暇,口齿伶俐。 不愧是荣膺“吵架王”的男人...... “你......”金舟听了这一长串令人振聋发聩的光鲜头衔,一脸茫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隽:“你说得太快了,我没太听清。这么多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众人忍俊不禁,尽皆绝倒。 “可不可以麻烦你,再说一遍?”
林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听到这里,唐木则是“噗”地一声,把一口茶水喷到了赵赢身上。 赵赢一巴掌拍在了唐木肩膀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连一向清冷的顾月影,也抬起手臂,以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面。 这位姓金的哥们儿确实太逗比了。 本来大家都是在礼仪大课上,接受过专业训练,怎么好笑,也不会笑的。 除非忍不住...... 金舟听到周围一片轻笑声,却没有着闹,反而抬头略一思索,向林隽道:“你说,你是卿前辈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林隽拍拍自己胸口:“光天化日,哦不,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小弟焉敢假冒大宗师的弟子?”
金舟转头看向秦远江。 秦远江正在抿嘴而笑,一看金舟看自己,马上收了笑容,一脸的正色。 “秦道友,这少年,说的可是真的?”
金舟一脸困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
“他说的那些,我也不知真假。至于关门弟子一说......” 秦远江朝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卿北溪努努嘴:“卿天宗他老人家就在这里,是不是他的弟子,金门主可以自己去问问。”
“卿天宗?!”
金舟闻言如遭雷击,瞬间身体变得僵硬。 他努力地慢慢转头朝卿北溪看去。 卿北溪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正在吞云吐雾抽着烟斗,正眼也没看金舟一下。 金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细细的长剑光芒一闪,被他收了起来。 他恭恭敬敬地走到离卿北溪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一边磕头,一边口中大声道:“晚辈金舟,叩谢卿天宗救命之恩。”
全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