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 贤妃紫藤殿里闹腾不休,销魂蛊驯蛊半成,如同蚀心蛊般发生变异,不需等来梦寐蛊便有作用。 立夏安排了几个经武威侯府入宫的宫卫巡经紫藤殿。 贤妃与几个宫女,面色轻挑红润,赤足跑出殿外,正好人手一人拉入殿内。 承昀踏入皇宫,正巧见着这一阵肆情霏霏,颠鸾倒凤,吓得他跃上墙垛,急奔走避。 待所有人木已成舟,在紫藤殿内沉沉睡去,黎莹带着众人前往时,似乎仍沉醉在那一阵疯狂骚动里。 连夜将武威侯请进宫廷,亲自检视一场紊乱,即便再如何不愿,也知晓计谋失败,还赔上了女儿。 有个私通宫卫的母后,聪慧如四皇子该身归何处? 这一夜急白了武威侯所有头上毛发,当与落座在紫藤殿主位上的皇后对视时,眼神只能仓皇逃窜。 颜笙站在黎莹身后顺着气脉,即使已焚了香熏,门户大开,仍掩盖不了殿内靡乱气息。 黎莹扶着发疼额际,呲声问道:“我一听消息便赶来,并未惊动圣上,侯爷打算如何是好?”
这句话很有技巧,也是故意给武威侯一个无法选择的选择。 “请皇后娘娘示下。”
武威侯头一回与皇后对峙,十分清楚明媚眼眸里的淡然全是假象。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要做什么? “想必侯爷也清楚,近些年庄氏送了些什么到我殿里,不知侯爷是认或不认?”
立夏扔了两套侍从衣服到武威侯跟前,腰牌仍系在腰带上,看似人凭空消失般。 “腰牌上的两人皆是庄氏的贴心人,侯爷可知晓?”
黎莹佯装无奈地回望武威侯。 “娘娘!小女不会这般对待娘娘!请娘娘明察,定是....。”
武威侯即便知晓也不能承认。 “奸人所害是吗?”
黎莹从怀中掏出如同销魂蛊的琉璃珠,勾着淡雅浅笑,轻浅如风的问道,“近日我恰巧得了高人指导点,取得了这返退蛊,不知侯爷愿不愿试试?只曾有碰触过蛊虫,该蛊虫功效会全部反噬。 今日大宴后,在我殿里开了,两个侍从仅剩衣着,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稍晚紫藤殿也变天了,不知是否有关联?”
“娘娘切莫相信坊间术士妖言惑众,虫蛊圣上禁止宫内豢养,切不可以身试法!”
武威侯惊愕提醒着。 “可是不试,我心里不是滋味。”
黎莹说得极为不悦地问道,“不试试怎脱得嫌疑?难道侯爷害怕反噬?”
虽知他明摆着做贼心虚,黎莹仍是用心周旋着。 武威侯瞧着殿内衣衫不整,仍未醒觉的女儿,心里自是信了反噬,但为了家门岂能随意承认? 看了武威侯心惊的模样,两人交换了神色,颜笙亦是轻浅地道: “侯爷怕是没听清娘娘所言,容小的再提醒提醒侯爷。 不知这等情况,侯爷是想等圣上出面,抑或是同娘娘商议?”
武威侯喉头一滞,仿佛被掐着颈项无法动弹。 一殿靡靡霏霏能等着皇帝来处理?女儿失了清白于宫卫已是不争事实,还是自家挑选入宫的宫卫,追查下来能逃避得了? 他该顺着皇后台阶下? “看样子,侯爷是想等着圣上处理。”
黎莹朝着立夏示意说道,“有请圣驾吧!我处理不了。”
“是!”
立夏正在衔命而去,便被武威侯拦了下来。 “娘娘且慢。”
他紧握着拳头,不知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狠狠咬着牙槽,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女与外孙儿一同自请出宫,返家中带发修行,望请娘娘恩准!”
武威侯恨恨地叩首伏地,眼眸里尽是无力反驳的愤恨。 京城内势力再庞大又如何?没了在宫内的女儿与孙儿,有何用处? 一朝行差踏错,满盘皆输,又能如何? 好个神国使者! 亏侯府还感激不尽,好生伺候着,搞得女儿得出宫息事宁人,连带好不容易安插入宫的人,全都得一并带走,这口气让他如何咽下? 千算万算,不值天一划? 他们能得神使相助,皇后不能得神人相助?如今想什么皆是枉然! 颜笙端上了文房四宝的小案到武威侯面前,轻声说道:“侯爷请。”
黎莹倚着凭几,佯装扶着发疼额际,叹息道:“趁着天没亮,留给侯府一份体面,我还是能做到,侯爷愿意接受便落墨。”
武威侯握着笔杆险些没将宣纸写透,一腔怒火愈写愈烈,直至交上宣纸依然满怀愤恨。 黎莹没有接过落墨,只是挥挥手示意颜笙收下。 “夜深了!请侯爷尽快清理,立夏会协助侯爷离宫。”
黎莹抛下话,便带着笔墨离去。 武威侯府再不悦又能如何? 连碰触琉璃珠的勇气都没有,如何确认是否有返退蛊存在? 驻足在紫藤殿牌匾面前,她轻浅说道:“卸了牌匾吧!宫殿脏不适合了。”
“是。”
立春快速跃上牌楼位置,一记飞掌,匾额应声落地。 紫藤殿是她未封太后前的处所,积载了许多她与雍德帝幼时回忆,她的不甘,她的怨怼,以及她后来的淡然,全都封禁在此处了啊! 姑且如此吧! 人一辈子总在选择里度过,拆了匾额忘了过去也是好事。 快步走回承凤殿,见着的是一殿已睡得东倒西歪的人们。 殿内已清扫完成,不再残有诡异的蛊虫腥臭,方琛也换好衣物落坐在客席闭目养神。 看似累极的颜娧睡在承昀怀中,见着两人双掌紧握,也知晓颜娧已沉沉睡去。 黎莹失笑道:“还说等着我们回来,这是全都睡着等我们回来吶?”
此话一出,除了颜娧,男人们全都抬眼回望她。 “丫头累了,让她睡会儿。”
裴巽嘘声连连地要求安静。 也是听承昀提起才知晓,颜娧担忧方琛来不及赶到已数夜未阖眼,又被回春啃蚀了一阵,能不累瘫? 几乎是承昀一揽,内息一提,立即昏睡过去。 环抱着满怀馨香,瞧她安然无恙地睡下,也放下了对方琛的忌惮。 本以为他会刁难颜娧,未曾想已顺利洗脉,日后难为蛊虫所扰。 毕竟入宫前那阵,还朝他小王八的喊个不停呢! 难道疼女徒真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