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熙小短手攀上颜娧颈项不愿扒开,嘟囔道:“小婶婶不能这样!”
“你穿上坚强了吗?”
颜娧把孩子扒开三寸,抓在半空,挑眉看着他。 “呃——”承熙顿了顿,是啊!都忘了还没哭够呢! 颜娧笑了笑,拧了小鼻子下,宠溺道:“记住了,你母后脑袋病了,并非不爱你,我们无法苛求病人待你好,但是你可以把自个儿活得很好。”
承熙听得眼泪又要冒出来的,摇头抗拒道:“小婶婶又再说难懂的话了。”
“我说的,明明比你师父教的四书五经六艺简单多了!”
她清楚孩子想要稍稍逃避,也不勉强他要立即接受。 “师父教的是治国之道,小婶婶教的是处世之本。”
承熙把玩着颜娧散落到胸前的发丝,努了努小嘴道,“那些之乎者也,听过也就过了,小婶婶的听了心里疼。”
“嗯?”
颜娧摸了摸小心肝,凝眉说道:“没事啊!挺好!哪儿疼?”
承熙又投入她怀里撇撇嘴道:“小婶婶坏死了!”
“熙儿。”
颜娧定定的看着认真回望她的孩子,谨慎说道:“有钱有势,我们便把日子过得精彩绝伦,没钱没势,我们便把心情顾得妙趣横生,记住,小嘴越甜腻,生活自然会十分出彩,自然会很有钱也很有势。”
承熙拧起眉宇认真问道:“小婶婶多到花不完的银子,便是靠嘴巴赚来的?”
这回,换颜娧噎了声,嘴角抽了抽,苦笑点头道:“是啊!”
倏地,一抹娇俏身影不知抱着何物,一路跑得遮遮掩掩地,顾后不顾前地撞进水榭亭里,两人迅速的一人扶起人,一人接住东西。 “惜儿?”
颜娧认出了一袭碧绿藕丝琵琶衿衣罗裙的主子,今日仨一同入宫时便是这身装扮。 承惜娇俏小脸上全是惊恐,见着颜娧如同见到救星般挽住藕臂不放,仓皇失措指着承熙怀中的盆栽道:“小嫂嫂救救我!”
接住盆栽的承熙,看着怀中已经完全枯萎的兰花,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不是太奶奶最爱的那盆兰花?怎么会被惜儿姑姑抱来此地? 顺着承惜指引,颜娧仔细看了已然了无生机,却隐约还仍能见到,那花型结合了荷、素、奇的四株连瓣兰苗木。 素冠荷鼎!!! 颜娧到抽了口冷气,这弄死一盆平常人家把全家卖了也赔不了啊! “惜儿姑姑,太奶奶的兰花怎么了?”
见颜娧惊愕反应,承熙再小也知道小姑姑摊上大事了。 “嫂嫂!那酵液是不是坏了?”
承惜小脸都凑成了一团,着急得来回走。 颜娧经这么一说,已然嗅到浓重的梅子味,蹙眉道:“酵液不会坏,怎么了?”
“嫂嫂看看!”
承惜指着那盆稀有兰花道,“它死透了啊!”
“呃——”颜娧扶着发疼的额际,看着那盆梅香四溢的兰花,吶吶问道,“惜儿从何取得的梅酵?”
尧城里可以使用的梅酵,全交在于缨手上,承惜不太可能取得。 承惜绞着襦裙吱吱唔唔说道:“我从母妃那儿顺来的。”
顺? “可有问过如何使用?”
颜娧嘴角抽了抽,可惜了这盆罕见的素冠荷鼎。 承惜随意指着外头又回来搔搔发际,偷吐了粉舌道:“没听母妃说啊!”
啧啧!活活被酵液杀死的素冠荷鼎呢! “嫂嫂,它可还有救?”
承惜紧张地拢拢颜娧的藕臂。 “酵液用错方式,真真死透了。”
颜娧莫可奈何地耸耸肩。 承熙抱着盆栽忽地笑了出来,得了承惜怒睨了眼。 “酵液浓度太浓,便是天然的杀虫剂,梅园里多浓都没关系,因为土壤会吸收,盆栽就这么点点土,这兰花根真真泡死了。”
颜娧这次真救不了这盆子兰花。 承惜跨了两步落坐到太师椅上,没预警地泪珠便扑簌簌往下落,嘴里吱唔道:“我想让皇祖母兰花长势更漂亮些,怎么就弄巧成拙了!”
素冠荷鼎可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兰花呢! 平日里时不时还跟它说说话,可说是皇祖母在深宫里唯一慰藉。 如今被她弄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还想着今日来看兰花定能像梅绮城的梅花般奇迹盛开,怎知迎接她的是一盆死透了的枯兰。 今日还要一并庆贺皇祖母寿辰呢!她可彻底完蛋了! 她今天不是被母妃打死,便是被父王打死吧! 倏地,承惜冲到颜娧身边,开始脱下妆鬓钗镮、手环手饰、坠链耳饰,一股脑儿全递了。 “我知道嫂嫂有通天本领,定可以找到素冠荷鼎,对不?惜儿把全部家当都给嫂嫂,请嫂嫂再找一盆素冠荷鼎给皇祖母!”
说着说着,承惜落跪在嫂嫂面前,不让跪的颜娧也只能跟着跪下。 承熙看着两个长辈跪在跟前,一时怔愣也抱着兰花默默跟着跪了。 颜娧扶着发疼的额际,撇头问承熙:“皇帝陛下?您跪啥的?”
“小婶婶,姑姑都跪了,我站着能行?”
承熙放下满是梅香的盆栽,徐徐问道,“小婶婶真能帮姑姑买到素冠荷鼎?”
“你们哪来的信心啊?”
素冠荷鼎哪随意能买到? 那可是南楚边境小城的镇城之宝,每年释出的数量极为稀少,多少人耗费重金还不一定求得到,何况太后这四株连瓣兰苗木。 跪在冰冷白玉石板上,冷得她心里发凉,一时间也无法完全静下脑子,顿了顿,她开始思索起来。 思索了好一会,也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她蹙起柳眉苦笑问道:“可有人看到惜儿抱了盆栽出来?”
承惜抹了眼泪,局促地搓了搓襦裙,哭丧着脸道:“应当没有,惜儿趁着宫人布置兰陵宫时偷抱出来的。”
颜娧凝重问道:“惜儿可有把握不被发现再抱回去?”
“嫂嫂?”
承惜无法理解听了什么,那神情不像玩笑啊! 承熙默默咽了口唾沫抱,这个小婶婶果真不太一样! “只有这条路了!”
她动手将承惜首饰一一妆点回去,十分笃定道,“赵太后宫里的花草不都死光了?妳皇祖母损失兰花一盆,算事小,对不?”
承熙嘴角抽了抽,这是母后背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