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后,一群人围着两口锅灶,在荒郊野岭吃这顿热乎乎的饭菜。 端阳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机会离京出远门,也是第一次体验在荒郊野岭这般烧火做饭,而且做出来的味道一点儿也不难吃,他比宴轻还觉得有趣新鲜。 端阳问身边的琉璃,“我怎么感觉咱们这样吃饭,就跟兵书上说的行军打仗安营扎寨一样?”
琉璃点头,“嗯,这本来就是小姐从兵书上学的,选择休息起炊的地方,就是按照兵书上行军赶路安营扎寨选择的地理位置。”
她伸手一指四周,“你看这位置,这么冷的天,这里却没有山风,而且四面宽敞,也不会吃着饭受敌人干扰突击,视野好,藏不了人,算计个绝佳的休息位置。”
端阳连连点头,“还真是。”
他被宴轻压迫着看了几个月兵书,学了几个月兵法,如今感觉总算不纸上谈兵了。 琉璃神秘兮兮地说,“等到了江南,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兵营。”
小姐身上有陛下给的五万兵马的兵符呢。 端阳眨眨眼睛,“怎么见识?”
难道将他扔进兵营里? 他一脸惊恐,“还是不见识的好吧!”
琉璃鄙视他,“出息。”
端阳闭了嘴。 琉璃转向宴轻,觉得小姐既然为小侯爷做了好事儿,就该让小侯爷知道她为他费心,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如今小姐不说,她还是要说的,否则小侯爷没准心大不知道。 于是,她对宴轻道,“小侯爷,我们都是沾了您的光,若不是您这回跟着咱们去江南,咱们这一路上,只能风餐露宿,哪里会这么在荒郊野岭都有热乎饭吃呢,更不会在队伍里带厨子了。”
最可怜的二殿下失踪那次出京,那可真是白天赶路找人,夜晚随便找个地方歇着,有时候一连几天睡不上觉也是有的,随便肯干粮,一连吃好几天的干粮喝凉水,想喝杯热茶,那都是不可能的,当时简直是食不下咽,寝食难安。最后幸好二殿下没出什么大事儿,但那一个月的苦吃的,也是前所未有了。 琉璃这话说完,众人纷纷点头,“就是,咱们还真是沾了小侯爷的光了,这一路看来都不用肯干粮了,最简单的也有热乎乎的肉包子吃。”
跟着凌画出京这批人,基本都是凌画最亲近的人,除了派出一个细雨带着人提前去江南布置,望书、和风等人都是随行的。 这批人跟凌画差不多一起长大,跟兄弟姐妹们一样相处,所以,热热闹闹说说笑笑,除了少数几个跟云落一样是个沉闷的性子外,其余人各有活泼劲儿。 宴轻倒是很坦然,看了琉璃一眼,又偏头扫过凌画,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嗯”了一声,“那我谢谢你家小姐了。”
琉璃:“……” 我家小姐不是您夫人吗?不用谢了吧! 凌画笑,“不是一家人吗?”
她瞪了琉璃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琉璃:“……” 好吧,是她错了,小侯爷聪明,哪里能看不出来小姐特别的照顾他?而小姐又哪里用她多嘴多舌在小侯爷面前买好? 她默默低头吃东西。 端阳结巴了一下,看着凌画,“少夫人,吃饭不能说话吗?”
云落偏头相看傻子一样地看了端阳一眼。 凌画点头,“别人可以说话,琉璃不可以。”
端阳一根筋地问,“为什么啊?”
云落接话,“因为她每顿饭都吃的多,说话便吃不饱了一会儿闹饿,打架都没力气。”
端阳震惊地偏头看琉璃的小身板,“你有多能吃?”
琉璃头也不抬,吃着自己的饭,“小姐说不让我说话。”
端阳住了嘴。 望书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他们离京,基本上就是赶路落宿赶路,很少有这般吃个饭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时候,那时候主子虽然不是无欲无求,但整日里脑子里琢磨的也是怎么算计人怎么让东宫多折些人手,怎么将东宫派系拉几个下马,就算实在受不了在荒郊野岭来一顿野餐,那也是抓两只野鸡兔子烤了吃,大家一起将野鸡兔子撕吧撕吧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赶路,言谈话语说的也是要做的重要的事儿。 但这一次不同,有了宴轻和端阳,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人间烟火,但就是有了那人间烟火的感觉,虽然拖延了路程的速度,繁琐麻烦些,但却挺有意思的。 他笑着说,“琉璃还真是要多吃饱,一会儿前面有力气打架。”
端阳立即问,“打什么架?”
“跟东宫的杀手。”
望书道,“你也吃饱些?不怕血腥的话。”
端阳立即说,“当然不怕。”
他隔三差五就被琉璃抓着练剑,琉璃这个剑疯子,练的他感觉今年武功都大有进步了。 他从没见识过东宫的杀手什么样儿,琉璃偶尔会跟她说以前少夫人出京遇到什么样什么样的危险,他听着那些就觉得惊心动魄骇人的很,但说实话,还真是挺想见识见识的。 他跃跃欲试问宴轻,“小侯爷,我一会儿能不能跟着一起打架?”
“随你意。”
宴轻觉得端阳扔进望书等人这些人精子堆里,就是个傻的,琉璃都比他聪明无数倍,真是遭他嫌弃,不想要他。 端阳得了宴轻的话,就是允许的意思,很是高兴,连忙大口吃饭,也觉得要吃的饱饱的,到时候也出一份力气。 望书见端阳吃的快,提醒他,“慢慢吃,不着急,天还早呢,咱们也得掐着点儿到五峰山,接下来这一小段路,也慢慢走。”
端阳不太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望书笑,“记得第一年跟着主子来江南,预估失误,以为带着银钱一路上就足够了,缺什么买什么,但是谁知道,无论是吃个饭,还是打个尖,亦或者落个宿,都突然冒出杀手来,扰的人不得安宁,那一年东宫的人手就跟用不完似的。如今过了三年,东宫的人手真是越来越少了,出京两三百里地,还跟一路太平让主子睡一天的好觉。”
和风唏嘘,“还真是,东宫越来越没用了。”
凌画出声道,“不准大意,今年不止萧泽,还有温行之会找麻烦,这一趟出门,不会那么轻易。萧泽身为太子,二十年的根基,手里一定有厉害的东西没露出来。”
和风心神一凛,“主子说的是。”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和低估对手,尤其是低估东宫,这可是储位之争,事关将来天下谁做主,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了事那么容易。特别是温行之这个人,奇葩的很。 宴轻偏头瞅了凌画一眼,见她神色淡而冷,是他鲜少见过的一面。 吃过饭后,望书带着人将东西收拾妥当,车马继续前行。 凌画对宴轻问,“哥哥接下来是骑马还是坐车?”
不等宴轻回答,凌画继续说,“我建议哥哥坐车,前面到了五峰山,若有东宫的人埋伏,到时候交手,血腥味会很重,车厢封闭的严实,血腥味即便钻进车厢,也不会太浓郁。”
她怕宴轻不同意,便又说,“若是哥哥也喜欢凑热闹,想跟着动手,以后机会多的是,倒没必要今日就跟着动手,哥哥若是想看看,在马车里看就是了。”
毕竟刀剑无眼,她还是不希望宴轻刚出门就受什么伤。 这是既出京离开端敬候府后,两日里,凌画第一次与宴轻说这么多话。 宴轻也没想着跟端阳一样凑这份热闹,他本来也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他喜欢的热闹也不是打打杀杀血腥气的热闹,吃饱喝足后,也不想骑马吹冷风,见凌画这样说,便点点头,同意的痛快,“行。”
凌画笑了一下,向马车走去。 宴轻在原地顿了一会儿,也随后上了马车。 车马继续走起来,凌画又捧着卷宗继续看。 宴轻百无聊赖,随手拿了车厢里的一本画本子,随着马车走着崎岖的山路,他身子跟着一晃一晃,看了不大一会儿画本子便晃的眼睛疼,他抬头看凌画,不明白她是怎么一路捧着卷宗看的镇定且坦然自若不眼睛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