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睡醒后,已晌午。 他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房门,便见云落坐在窗跟下,用帕子在擦自己的剑,端阳坐在他身边与他嘀嘀咕咕在说琉璃,说琉璃也该叫武疯子,跟自己人打起来也是不要命的打法,幸好凌小姐决定今儿下午回京了,否则再在栖云山待下去,他每日都被她抓住跟她过招,照她那个打法,几天下来,他估计等回京的时候,他得被抬回去,实在是疯不过。 云落提醒他,“以后主子嫁进端敬候府,琉璃也会跟过去,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
端阳快哭了,“能躲一天是一天,等凌小姐嫁入端敬候府,到时候我就躲去藏书阁读兵法。反正是小侯爷的命令,她也不能不顾我苦读,拉着我打架吧?”
端阳看着云落,拉近感情,“不是还有兄弟你吗?咱们好兄弟,你武功更高,你给我拦拦。”
云落也无语了,“你是小侯爷的护卫,怎么这么怂?”
这个怂货笨蛋,这些年是怎么留在宴小侯爷身边的?他觉得他就该被琉璃练练。 端阳很是惆怅,“我以前也很是上进的,但自从小侯爷做了纨绔,我也跟着懈怠了。”
云落默,“小侯爷即便做纨绔,也不是你这个护卫懈怠的理由。”
端阳:“……” 是哦! 但任谁每日面对吃喝玩乐闲着没事儿溜大街晒太阳的小侯爷,还能上进的起来? 反正他不能! 宴轻推开门,正巧听到了这句话,对端阳说,“兵法不必学了,从今儿起,你就跟在琉璃身边,是该好好练练。”
端阳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整个人都慌了,“不要啊小侯爷。”
宴轻不理他,对云落问,“她说今儿回京?”
云落收了剑站起身,点头,“主子刚刚吩咐的,说她得回京,不能陪小侯爷在栖云山玩了,若是小侯爷没待够,可以自己留在这里。”
宴轻挑了一下眉。 云落道,“主子正在等着您吃饭。”
宴轻点头,去了凌画的院子。 端阳跟在他身后,可怜兮兮的,带着哭腔,“琉璃姑娘很是嫌弃属下笨不禁打,她如今找属下打架,是因为闲着没事儿,如今凌小姐有事儿回京,琉璃姑娘也会忙起来,您若是把我给琉璃姑娘练手,琉璃姑娘没准也是不乐意的嫌弃属下麻烦的,属下觉得,属下还是回去读兵书好了。”
“你不是不乐意读兵书,说我虐待你吗?”
宴轻头也不回,懒洋洋的。 “属下说过这样的话吗?那一定是属下没睡醒。属下如今觉得读兵书真好,再好不过了,属下一定勤奋苦读,争取早日有用武之地。”
这个用武之地,自然是凌小姐以后再对小侯爷用兵法时,他能及时提醒,不用小侯爷自己动脑子。 宴轻倒是好说话,“行吧!”
端阳差点儿跪地磕头谢小侯爷大发慈悲。 宴轻来到凌画的院子,见她已坐在画堂的桌前等着,一手食指按着唇,一手中指轻轻在桌子上画圈,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十分安静。 宴轻挑开帘子进了屋,珠帘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凌画转头看来,对他不自觉地微笑,“睡足了?”
“嗯。”
宴轻坐下身,“要回京?”
凌画点头,也没打算瞒他,“我刚刚得到消息,三日前,东南衡川郡发大水,大水冲毁堤坝,淹没良田千里,百姓死伤无数,村舍农庄悉数毁于一旦。此等大事儿,无论衡川郡守瞒不瞒报,我既然先得了消息,总要做些什么。”
宴轻惊了一下,“衡川郡大水?”
“对,就是衡川郡。”
凌画道,“你知道的吧?两年前,国库拨了银子,给衡川郡修建的堤坝,当时花了白银三百万两,没想到没撑过两年,便被一场大水给冲垮了堤坝。陛下若是得知此事,怕是会雷霆震怒,不知道要砍了多少人的脑袋。”
堤坝修的豆腐渣一样,银两都贪墨哪里去了? “知道。”
宴轻虽是纨绔,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京城但有大事儿,茶楼酒肆天天有人说,他就算不想听,也会往他耳朵里冒。 “工部尚书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凌画叹了一声。 工部尚书不是多好的官,但绝对称不上是坏官,但此事一出,工部尚书脱不了干系。 两年前时,她忙着江南漕运的事儿,不知道修建衡川郡堤坝背后有没有东宫的手笔,但若是工部尚书丢官,他的位置,她得让人顶上去。 谁能顶上去呢? 她得琢磨好人选。 宴轻没什么可说的,他是纨绔,管不了这样的大事儿,也不想管,只想一心一意做纨绔,于是,他懒洋洋地说,“吃饭吧!我饿了。”
凌画点头,她也只是告诉他一声而已,见他不再说,便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厨房立马有人送来了饭菜。 凌画与宴轻在一起,从来不会食不言寝不语,对他问,“你是留在这里,还是与我一同回京?”
“回京。”
宴轻答的痛快。 “你若是没玩够,可以自己留在这里玩的。”
凌画温柔地说,“曾大夫给你制的药丸还没做好,左右不过两三天的事儿,栖云山离京城也不远,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骑马回去,也顺便把药丸带回去。”
“留点东西下次再玩不好?”
宴轻挑眉。 他不觉得她走了,他还留在这里玩什么,即便乐园还有很多东西他没玩,但可以预见想必他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他得承认,凌画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走了,他也懒得再留在这里。 凌画点头,“行,那就一起回去吧!”
用过午膳,凌画与宴轻一起离开栖云山。 在山门口时,宴轻上了马,凌画自然不会再给自己找罪受,也没什么心情再想着与宴轻骑马趁机谈情说爱,于是,没二话地上了马车。 宴轻坐在汗血宝马上,对上车的凌画说,“我先走了。”
凌画点点头,“路上小心,这几日我怕是没空去你府里,待曾大夫制好药丸,我让人给你送去。”
宴轻点头。 凌画又交待了一句,“沈怡安等着你回京后会上门找你。”
“知道了。”
宴轻骑汗血宝马离开,云落也骑快马跟了上去,端阳紧随其后,转眼三人就就没了踪影。 凌画放下车帘子。 宴轻骑汗血宝马一路如疾风一般,没多久,便回到了京城。进了城后,街上一如既往地热热闹闹,繁华得很。 宴轻让马慢悠悠地溜达着往府里走,路上好巧不巧遇到了工部尚书的马车。 宴轻往日是不理的,但是今日,想起凌画那句叹息“工部尚书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他勒住了马缰绳,拦住了工部尚书的马车。 赶车的人一愣,认出宴轻,立即对里面人说了一句。 工部尚书冯程六十多岁,已有白发,探头出车厢,见到宴轻,立即露出笑脸,“宴小侯爷。”
宴轻也笑了一下,“老尚书家里是否有一卷《工笔记》?我要修一下端敬候府,参照研究一二,不知老尚书可否借我看两天?”
冯程一愣,“小侯爷要借《工笔记》?”
“对,就是《工笔记》。”
“这……”冯程捋着下巴的胡须,“小侯爷要修端敬候府,是为了即将大婚?”
宴轻点头,“嗯。”
大婚的那些事儿,他才不操心,修端敬侯府什么的,纯属胡编,他就是想借他的《工笔记》而已,不过这话不能告诉他。 冯程看着宴轻,忽然很高兴,“小侯爷早就该大婚了,凌家小姑娘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要好好待人家,别欺负人家。”
他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凌家小姑娘厉害,你大约也欺负不了她什么。”
宴轻头疼,“您到底借不借?”
怎么这么多话?又不是老太太,真能叨叨。 冯程点头,“借是可以,但你得需保证,不能给本官弄丢了,这本书可是我冯家的传家宝。给你端敬候府用来参照修葺屋舍,真是大材小用。”
宴轻点头,“不会,若是弄丢了,我给你做牛做马。”
冯程呵呵一笑,谁不知道宴轻自我的很,哪怕是做了纨绔,也是一等一的自我,让他给人做牛做马,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弯不下这个腰,他点头,“行,那你跟我回家去取吧。”
宴轻没意见,跟在他马车身后,去了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