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湖的湖水是深深的玄黑色,宛若黑宝石的湖面上,漂浮一艘柳叶扁舟,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副泼墨山水画般淡雅清秀。 田子欢靠着柳如烟坐在船边,双脚荡漾在湖水之中,湖水冰凉而又柔和,田子欢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天色,朝着远处岸上的天罡侍女打了个招呼,示意她把船拉回去。 这一百零八名侍女,其实属于太子的内侍,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分别对应。 砰~ 火光乍起,一轮金光闪闪的大日从天禄阁冉冉升起,耀眼刺目的金光,直直透过了云霄,扰乱了云层,荡漾出一层层神异不凡的光晕。 田子欢有些呆愕,看着那大日宝轮半天说不出话来,摘了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心中一阵烦闷,转身抱住了柳如烟,撒娇道:“奶,你再不管管,我爹真的会逼死我的。”
柳如烟温柔一笑,她倒是不觉得田七能把田子欢逼死,只不过这炼丹的动静也太大了一些,而且还是和圣皇血脉有关的丹药,柳如烟看向那大日的目光凝重了几分,不过嘴上还是说道: “这怎么可能。”
“你爹有多疼你,你不知道?”
田子欢指向那疯狂吸收着天地元气的大日宝轮,那宝轮神光已经开始内敛,而且开始向中心坍塌了起来。 “爹在用自己的血脉炼制所谓的圣皇丹,用他自己的血脉来弥补我血脉的不足。”
田子欢黑着一张小脸,对田七的所作所为极为的不满。 “可是如果爹不要这血脉之力,我也不想要,他不想要,但是他还非要让我提升,你说,这是不是要逼死我?”
两个腮帮子鼓的圆圆的,田子欢闷闷不乐跟柳如烟抱怨着。 柳如烟倒是知道田子欢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没想到田七会这么做,难道是因为真的伤到了寿元,已经时日无多,这是在安排后事? 还是说单纯的因为三年后的册封仪式?田子欢册封公主,而天命神朝的皇孙公主都是按照血脉等级来评定的。 田子欢只有七重大日符文,显然不是皇亲血脉之中的佼佼者,要是说尊贵,也只能凭借玄道非的地位来当靠山。 柳如烟自然是知道田七不想让自己担心,但是越是如此,柳如烟越是觉得问题太严重了。 金光缓缓的收敛,一颗拳头大小的似金铁一般坚硬的宝丹稳稳的落入到天禄阁中,田七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宝丹,满意的笑了笑。 “这圣阳补元诀虽然对我没什么用,但是配合着这功法倒是能极大的调动我体内的血脉之力,欢欢先天有缺,刚好能用我的血脉来弥补她的血脉。”
田七已经知道了自己体内的血脉树哥十分看不上眼,准确的来说,田七体内有一隐一显两股血脉之力,显性来自天命圣朝皇室,隐性来自柳如烟。 田七吸收血龙精元的时候,恶狠狠的提升了一波自己的血脉之力,但是却被狗哥无情嘲讽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天命皇朝的血脉的确需要专属功法来催发,除此之外,对田七的肉身,神魂,等方面没有什么本质的提升。 而那本圣阳补元诀,若是完整功法,树哥还会考虑长一本,但是这种节选残篇,树哥不屑。 田七自己修炼了一下,除了能全力调动自己的血脉,快速吸收天地元气之外,这功法的对于壮大身躯的效果,远远不如补身诀,而壮大神魂的效果,也是相当的一般。 玄道非派人送回来旨意,三年后举行册封田子欢的仪式,其中点明了血脉对于田子欢的重要性,这深意田七不用想就明白。 这是让他散发余热呢,圣阳补元诀的确有嫁接血脉的作用,一同送来的还有几种珍贵的宝药也都是让田子欢提纯血脉用的。 要说稀罕,田七还真是不稀罕这血脉,但是田子欢需要这玩意啊,要不然就是先天不足,永远长不大,如果不想要,起码也要等到她发育完全了再剥离,那时候也没关系。 但是就这么一直半吊着,对田子欢来说不是个事儿。 起身,拿着丹药打算去找田子欢,田七感到一阵微头晕目眩,这是他完全剥离血脉的后遗症,撑死也就是这种程度的损伤了,毕竟田七的武道并不是基于血脉而存在。 天禄阁门又被暴力推开,田子欢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田七。 “那是什么破玩意儿?比我脸都大,能吃吗?”
田子欢闹别扭了,柳如烟则是仔细一感受田七的气息,此刻田七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半点圣皇血脉的气息。 “田七,你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寿元的问题?是我害了你啊!”
柳如烟心痛不已,田七看了看手里的丹药,就知道柳如烟误会了。 思来想去半大天,这问题他也不能给柳如烟细细解释,这牵扯到他修炼的功法,只能草草说了一句:“无碍。”
老“无爱”了,田七是。 田子欢把丹药拿过先是看了看,是一种极为不舒服的金红色,又放在鼻头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外加一股矿石冶炼之后的金铁火星味,还有各种宝药杂糅在一起的木属药草的味道。 这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太顶了,实在是!田子欢吐了,这是她闻到过最难闻的丹药,没有之一。 握在手里轻轻抛起掂量了一下,这拳头大小的一颗丹药,足足上百斤重,这还是丹药吗?这玩意确定能吃? “爹,你真的寿元不多了?这是在交代后事?”
田子欢原本压根没往这方面考虑,但是田七逼她吃这玩意儿,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田七看了看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关切的目光,颇有些无奈。 “放心吧,吃了死不了,你不是挺喜欢那什么公主之位?这东西能让你平步青云,真正的尊贵起来。”
田子欢皱眉,“这理由太不充分了,我稀罕一个公主之位?爹你在侮辱本欢?”
田七就知道这理由对田子欢来说太没有说服力,又道: “那你打算一辈子光头?或者过个千八百年长到一米五,我可以帮你把你体内的关于你娘传给你的血脉,还有这圣皇血脉都剔除的一干二净,谁能耐大有其他好的办法,你找他当爹去,你爹我就这么一个办法,爱用不用。”
柳如烟被田七这话震惊了,这血脉怎么到田七嘴里就这么不值钱了?还有这态度是不是稍稍恶劣了一些?这是亲闺女? 田子欢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行狂涌。 “什么?千八百年?你在逗我!”
田子欢死死的抓住田七的衣角,小光头上能够清楚的看到因为太过激动而暴起的青筋。 太气人了! 心痛! 大写的加粗的心痛! 太悲剧了,她的人生太悲剧了,看了看手里的宝丹,又看了看田七依旧坚定的神情,田子欢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拿着丹药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天禄阁。 “你去哪里?”
田七高声问道。 田子欢的背影明明只有一丁点大,但是却充满了萧瑟之感,柳如烟于心不忍,开口问道:“欢欢的身子真的弱到那种地步?”
田七点点头,他不会拿田子欢的身体开玩笑,“我与阿梨都是残缺血脉,当时能生下来欢欢都是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方法,那时候不懂,早知道就晚一些要孩子了。”
听到田七说自己血脉残缺,柳如烟又是一阵黯然神伤,这是她的原因啊。 看着柳如烟又在自责,田七再度开口,“放心吧,我的武道根基不依托于血脉,娘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完这一句,田七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禄阁中,不就是叫了一声娘吗?一百多岁的人了,害羞个屁啊。 柳如烟傻傻的看着田七刚才站着地方,又哭又笑,久久才抬手去抚去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