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想了想,忽的叹了句:“怪不得张大哥说上官远不肯同意他和上官燕的亲事呢!”
其中,大概也有宁有方的原因在吧! 两人势成水火,张展瑜偏偏又是宁有方的徒弟。上官远肯让上官燕嫁给张展瑜才是怪事。 宁有方皱起了眉头,颇有些不满:“这个上官远,心胸也太狭窄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怎么能扯到小一辈的终身大事上。”
牢骚归牢骚,可到底把此事搁到了心底。再回御膳房之后,宁有方对着上官远的态度陡然客气了不少,就算上官远故意挑衅,宁有方也生生的忍了下来。上官远以己之心推人之腹,反而以为宁有方必定有什么后招来对付自己,也谨慎小心了不少。两人之间暂时出现了短暂的平和假象。 这些暂且不提。 这一日,宁晖又派人送了信回来。阮氏看了之后,长吁短叹了许久。宁汐凑过去,将信展开看了起来。宁晖的家信很简洁,像记流水账一般。结尾处惯例缀上一句“一切俱好勿念”。 这信上什么也没说,阮氏怎么会是这般反应?宁汐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娘,哥哥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
阮氏果然立刻有了精神,连连点头应了。 两个女子上路不方便,宁有方又不在家,这事自然要和容瑾商议。容瑾思忖片刻,便下了决定:“我明天陪你们去。”
宁汐迟疑着问道:“可是,你这些日子不是很忙吗?”
容瑾面不改色的撒谎:“放心,两天的时间还能抽得出来。”
翰林院的日常工作就是负责处理繁琐的公文杂务。相当于皇上的秘书兼助手。共十几位翰林学士,容瑾出类拔萃,最得皇上器重,因此分外的忙碌。别人可以随时告假。他要想告假却费些功夫。当然,这些小细节被容瑾很自然的忽略不计了。 阮氏想了想,笑着说道:“其实也不用你亲自陪我们去。若是方便的话,找辆马车送我们到郫县就行。我打算在晖儿那边住个十天半月再回来。”
走开一两天倒可以,十天半月显然不行…… 容瑾只得退而求其次:“这样吧,我亲自送你们过去。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再回来。”
商定好了具体行程之后,阮氏便忙碌着收拾起了行礼。宁汐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包裹,乐的直笑:“娘,你这次去是打算长住不回来了吧!”
带些衣服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这么多吃的用的东西,让人看着眼晕。 阮氏呵呵笑了:“难得去一次,当然要多住些日子。”
第二天清晨,容瑾来接阮氏宁汐的时候,也被这左一个右一个蓝花包裹晃了眼,谨慎的问道:“宁大娘,你该不会是打算着去了就不回来了吧!”
她不回来倒也无所谓,可宁汐也不会跟着在郫县长住吧! 阮氏难得的开了句玩笑:“正有这个打算呢!”
容瑾一愣,反射性的看向宁汐。宁汐忍俊不禁的笑了。 容瑾哪还有不明白的,略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马车出了京城之后,一路向北。走的都是宽阔平稳的官道,又快又稳。中午在途中的驿站停下吃饭休息片刻,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郫县。 宁汐忍不住撩起车帘往外看,这个郫县县城果然颇为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叫卖声吆喝声贯彻耳中。 容瑾没着官服,身上穿的是最钟爱的绛色衣衫,颜色鲜亮,在明亮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俊美的容颜更是无比夺目抢眼,不知惹来了多少惊艳的目光。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老婆婆,都不免要多看两眼,心中暗暗惊叹世上怎有这等风流人物。 这些目光倒也罢了,可恼的是有些男子也盯着他看个不停。容瑾的好心情顿时飞走了一半,冷冷的瞪了回去。直到对方讪讪的收回目光才罢休。 宁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容瑾从不是什么好脾气,在宁汐面前再竭力克制,却也时不时的露出一星半点来。一听到宁汐的笑声,顿时恼了,绷着俊脸轻哼了一声。 宁汐可不怕他的坏脾气,不客气的取笑道:“要是听我的一直坐马车,哪有这么多的事。”
自己长成这副模样,偏还要穿的鲜亮骑着疾风出来,惹来这么多目光简直是自找的。 容瑾又哼了一声:“马车是女人坐的,哪有男人坐马车的。”
男儿自当鲜衣怒马。 宁汐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那倒也是,堂堂容三少爷怎么能屈驾坐在马车里。还是骑着骏马让人看个过瘾好了。”
咦?这话听着似乎有一点点的酸味…… 容瑾挑眉笑了,心情忽的大好。连带着那些碍眼的目光也没那么惹人厌了。 随便问了个路人,得知了县衙的具体位置,马车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县衙。那看门的衙役见容瑾衣着气度不凡,哪里敢怠慢,忙陪了笑脸迎上前来:“不知公子来这儿找谁?”
容瑾高坐在马上,淡淡的说道:“我找你们县太爷。”
那衙役听的一愣,一句“县太爷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差点脱口而出。估摸着对方来头不小,也不敢怠慢,便笑着应道:“小人这就进去禀报一声。”
至于新上任的县太爷肯不肯见这些人,他可管不了。 “等一等。”
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忽进了耳中。 那衙役一愣,待看清马车上下来的少女模样之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少女年约十五六岁,眼波如水笑意盈盈,说不出的秀美动人。白皙素净的俏脸脂粉未施,却无损那份天然的风姿。明明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可难掩天生丽色。 郫县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何曾见过这般标致的美人儿? 容瑾见那个衙役看的眼都直了,心里有些不快,声音又冷了几分:“还不快些进去禀报?”
“你也不说的清楚点,”宁汐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又笑盈盈的看向衙役:“烦请这位大哥进去禀报县太爷一声,就说容瑾和宁汐来了,他一定会出来见我们的。”
那衙役定定神,笑着应了,一路跑着进去禀报。年纪轻轻上任不久却成稳持重的县太爷一听来人的姓名,顿时喜上眉梢,竟是一路跑了出去。衙役心里暗暗惊诧,脚下却是不敢停顿,忙也跟了上去。 隔得老远,便看到了容瑾和宁汐并肩而立的身影。站在他们身边的妇人,不是阮氏还有谁? 宁晖激动的迎了上去:“娘,妹妹,你们怎么忽然来了?也不送个信给我。”
宁汐俏皮的笑道:“我们特地没送信就过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又激动又高兴啊?”
何止如此,简直高兴的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宁晖呵呵笑着,还没等说话,阮氏已经拉起他的手问长问短了:“晖儿,这一个多月你都瘦了。在这儿住的惯吗?吃的还习惯吗?对了,天还没怎么暖和,晚上睡觉可别老踢被子……” 衙役差役们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新来的县太爷既年轻又俊俏,就是爱板着脸装老成。可县太爷的娘一来,立刻将他那份刻意装出的老成轰走了一大半。看着别提多新鲜有趣了。 宁晖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瞪了周围的人群一眼。 衙役们后退几步继续看热闹,依旧不肯散。 宁晖无奈之余,只得冲宁汐使眼色求救。兄妹两人素来有默契,宁汐立刻笑着说道:“娘,这儿人来人往的说话太不方便了。还是进去再说吧!”
再在这儿待下去,宁晖这个县太爷的名声要丢光啦! 阮氏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宁晖松了口气,忙命人将行李搬到县衙后的院子里安置。县衙的大堂如何暂时不知,不过,住处倒是宽敞干净。五进的大院子整整齐齐,里面的空屋子着实不少。 等安顿好了之后,也快临近傍晚了。 宁汐打听了厨房的位置,笑着挽起袖子:“我去做几个好菜,今晚好好喝一杯。”
宁晖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笑道:“这可太好了。我好久没吃你亲手做的菜了。”
当下,宁汐去厨房忙碌不提。宁晖和容瑾坐在正厅里闲聊起来。一直跟在宁晖身边的师爷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忙上前给容瑾行礼问安。 容瑾淡淡的笑道:“姜师爷免礼。”
这个姜师爷,正是容瑾特地为宁晖找的。此人年近五十,做了近二十年师爷,对县衙的一应事务十分熟悉。宁晖能如此迅速的适应下来,和他的鼎力相助不无关系。 宁晖笑道:“这些天可多亏姜师爷了。”
姜师爷连道不敢:“宁大人年轻有为,小人最多就是在旁提点罢了,实在没出过什么力气,惭愧惭愧。”
这个姜师爷倒是知情识趣,并不过分表功。 容瑾心里暗暗点头,和宁晖闲聊了起来。论年龄,宁晖大了容瑾一岁。可论起官场里的弯弯绕绕,宁晖拍马也难及容瑾,索性虚心的请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