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再没什么耽搁,一行人出发去西北。 出了帝都,坐上驴车,一路往西行,地势越来越平,也越来越荒凉。 风沙很大,师墨给大家弄了面罩。 严大智季慧芳第一次见到西北面貌,内心很是感慨。 “以前我们总说山里穷,可再穷还有树根野草吃,但这些地方,连草都没多的,也不知道靠什么饱肚子。”
师义锋任丹华来过来一次了,倒是对这里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活智慧,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再困难的地方,都能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困难是一定的,但并不是活不下去。”
严大智季慧芳了然的点点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哪有活人被尿憋死的,这么一想,两人心里就舒服多了。 往这个方向的人很少,这边本就地广人稀,一路上几乎遇不到什么人,大黑小黑可以放开了肆意奔跑。 崽崽们迈着步子,跟在旁边,一路过来,全是靠的双腿。 开始四个老人还会心疼,渐渐的瞧他们越跑越精神,就不心疼了。 师义锋半躺在驴车上,身下是软绵绵的被子,旁边是严大智和五小。 五小除了小阳阳,都是乖巧安静的性子,个人做个人的,一点不闹腾,闹腾那个,这会正睡得香甜。 两个老爷子翘着一模一样的二郎腿,姿态十分惬意。 “要是有马就好了。”
想起那些年纵马狂奔的肆意,师义锋整个人都飘飘然,怀念啊。 严大智也来了兴致,好奇的问老亲家,“骑马好玩吗?”
他别说骑了,见都没见过马。 师义锋立马起身,双眼闪闪发光,偷偷瞅了眼前边驴车上的任丹华,压低声音道,“当然好玩了,不是我吹,我的马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当年在队伍里,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现在给我一匹马,我能跑得比车快。”
严大智听得羡慕极了,“真的,骑马难吗?”
师义锋不在意的摆手,“不难,可简单了,骑过猪没?”
别说,严大智真骑过,半大小子的时候,队上杀猪,他帮忙摁,那猪劲贼大,五六个人都没摁住,他当时也在,一不小心被猪驮着跑了大半个村子,乖乖,可刺激了。 “骑过,跟骑猪一样?”
师义锋没骑过猪,见别人骑过,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对,不过马比猪聪明,听得懂人话,你跟它说吁,它会停,你跟它说驾,它会跑。还有你还得拉缰绳,缰绳是控制方向的,这个不难,哪边紧一点,它就知道往哪边跑。”
“其实关键的就是和马交朋友,就跟养家畜一样的,你喂它吃的,对它好,它就认你,跟你好。它和你熟悉了,有时候不用你说,一个动作习惯,它就知道你要做什么。”
说着师义锋忧伤一叹,“当年我养的大红枣就是这样,比家里儿子都好使,可惜,在战斗中,它牺牲了,我再也没养过马了。”
师家的儿子们……他们还不如一匹马。 严大智拍拍老兄弟的肩,“节哀顺变。”
师义锋笑笑,“没事,我跟你说这骑马啊,讲究的就是人马合一……” 前边任丹华听着后边老伴嘚吧嘚吧,满脸嫌弃,和闲着没事,正纳鞋底的季慧芳道,“你有空的时候,多跟亲家叔说说,别跟老东西学,你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别人叫他老首长,他就多能耐似得。其实啊,就爱吹牛,什么骑马一绝,你去问小沈,老家伙是不是队伍里马术最烂的。也是大家给他面子,没说破,他自己倒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季慧芳听得呵呵直乐,“没事,我家那个也是个爱吹牛的,平时装模作样,大队长的谱摆得可足了,其实啊,就爱显摆。小墨给的那个手表,大冬天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把眼睛捂上,他偏偏露个手脖子,时不时往别人眼皮子底下伸,眼巴巴的等别人问,一问他就假模假样的摆手,说哎哟,我侄媳妇孝顺,特意给我买的,说让我看时间,免得忘了回家吃饭,对身体不好。”
“还有小墨给的鞋子,衣服,见天的穿出去显摆,大热的天,穿军大衣,就师墨得奖的那个军大衣,九十月份就开始翻出来穿,也不怕捂出毛病了,见个人就显摆,害怕别人不知道,啧啧,老瓜瓢子了,咋那么厚脸皮呢。”
季慧芳说得嫌弃,其实满眼赞同,她也一样会穿出去显摆。那可不得显摆吗,谁有他们命好,有个能够的侄子,会疼人的侄媳妇。 要不是出游这事会让人抓小辫子,她回去能吹上一整年。 任丹华知道,没点破,老人家的心思,她懂,她也是老人家啊。 俩老太太继续无情的吐槽家里的老爷子。 一边驴车吹牛,一边驴车吐槽,跟在旁边的师墨都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才好,家里的四个老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严谨看得好笑不已,凑近师墨道,“爸和堂叔想骑马,现在没什么人,路也宽敞,可以让他们试试。”
师墨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严谨提出来,她就忍不住哼唧,“你就惯着他们吧,老小孩,跟孩子一样,容易惯坏。”
媳妇口是心非,严谨也不戳破,“没事,他们高兴就好。”
“妈妈,我们也要骑马。”
小康康也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小两口的嘀咕,扑过来抱住师墨的腿,眼巴巴的瞅着。 其他崽崽紧随其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师墨。 师墨哭笑不得,“行,骑吧,先让大黑小黑停下来。”
“好。”
一听可以骑马,崽子们高兴疯了,叽叽喳喳的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马,师义锋严大智也高兴得跟孩子似得,说自己的要求。 师墨扶额,她空间里倒是弄了些妖兽马,不过不够。 严谨空间里有野马,但是没有驯服过,不安全。 严谨瞧了眼天色,提议道,“今天我们先在这里露宿,顺便学怎么骑马,明天再骑马赶路。”
这提议当然好,老爷子和崽崽们都答应,师墨也没反对。 一行人找了个避风的岩石,拿出屋子,让俩老太太先休息。 师墨严谨将空间里的马都放了出来,任崽崽们和俩老爷子选。 妖兽马更聪明安全,师墨让老爷子选妖兽马,剩下的崽子们自己看着办。 崽子们倒是都准备选野马,严谨空间里养的野马不差,体型很壮硕,比一般的野马大了许多,精神了许多,就是性子也更野,一般人降不住,崽子们精力好,驯骂也能当锻炼,师墨严谨都没意见。 野马的毛色都很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四个小姑娘都选了白马,她们表示,好姐妹,就要选一样的,现在穿衣服,都让师墨做成一样的款式。四个小姑娘,就是四朵金花,走哪都是最靓丽的风景。 如今小康康在做衣服上已经出师,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姐妹自己商量着做什么样的衣服穿。家里其他人的衣服,康康也都包揽了大半,师墨可轻松不少。 男孩子们的大多都是健壮的大黑马,俊朗帅气。只有自谦选了大红马,十分热烈,一人一马,性子一样的傲娇。小严树选了棕色的马,棕马性子很稳重,倒是和欢脱的小严树互补。 俩老爷子的妖兽马,毛色不是纯的,黑棕的底色,有几团白毛分布在肚腹和头顶四肢。 这是最低等的妖兽,师墨让它们认老爷子为主了,老爷子骑上会更安全。 不管什么马,都是好马,全都爱不释手。 严谨瞧五小也眼巴巴的瞅着,笑着拿出了五匹小矮马,银灰的颜色,矮墩墩,胖乎乎的,很喜庆。 五小一点不嫌弃它们不高大健硕,十分欢喜的伸出抓抓摸。 小矮马都是活泼的性子,也很聪明,知道五小是自己的小主人,马脑袋黏糊的往五小身上蹭,亲热劲十足。 坐骑都有了,老老少少一个个蠢蠢欲动,师墨一挥手,全打发出去了。 严谨照看五小,教他们骑马。王裕西看着崽崽们,不让他们玩疯了,师义锋就教严大智。 不管是男孩,还是男人,亦或者是老爷子,全都很激动,惹得季慧芳任丹华频频瘪嘴。 季慧芳嘀咕,“这有什么可玩的,孩子小不懂事就算了,两个老家伙也这么不省心。”
任丹华担忧叹息,“谁说不是呢,那么大的马,摔下来可不轻。”
“算了算了,管他们的,不疼不知道厉害,做饭去了。”
“行。”
俩老太太嘀嘀咕咕走了,师墨成了孤家寡人,无奈一笑。 晚上,天黑尽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才回来,两个老太太舍不得小的,就可着劲念叨老的。 严大智师义锋俩老爷子默默的垂着脑袋,用眼神交流今天的心得,对老太太的念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暗戳戳的约好明天赛马。 亏得季慧芳不知道严大智的心思,要不然得喷得老爷子体无完肤,学了一下午就想上天,怕不是打挨少了。 翌日,赛马是不可能的,骑马慢慢走还行,包括五小在内,崽崽们和老爷子严谨王裕西都骑马出行。 师墨就和老太太坐驴车,一路上都是崽崽的尖叫声,老爷子的哈哈大笑声,随着飞扬的黄沙,传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