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这会睡得正香,小嘴一撅一撅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贾票嘿嘿笑,“没事,包得严实,没冻着,瞧他睡得跟头小猪仔似得就知道。”
师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是没事,你媳妇身体本就弱,生产又遭了罪,怎么着也得在家躺够两个月才是,你倒好,谁也不心疼,这么冷的天,带着媳妇孩子往外跑。”
瑞塔端了杯红糖姜枣茶给段丹红,“这是夫人特意准备的,客人多喝些。”
段丹红笑着感谢,任丹华道,“丹红啊,你也别什么都依着小贾,那孩子没个轻重,很多事不懂。咱们女人可不能跟他们男人一样糙,你不好好养着,老了容易遭罪。”
贾票讪讪的摸着鼻子,感觉有些冤枉,他的媳妇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他是觉得真没事才带过来的,路上仔细得很,可惜没人信他。 段丹红心口暖呼呼的,父母去得早,她都忘了被长辈疼爱的滋味了,“我明白的,多谢婶子挂心。我月子坐得很好,有夫人送的药和吃食调养,身体已经大好了。比生产前还好,就是在家待得太久了,想出来走走,孩子爹也是依着我呢,以后我会注意的。”
任丹华无奈一笑,“你就护着吧,大冷的天,跑一趟不容易,在家多住几天,学校会堂在放电影呢,没事就去看看,也热闹热闹,孩子可以放家里,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好。”
段丹红笑着应下,没说着急走的话,外面确实冷,他们受得住,孩子不行,反正冬天没事,多待几天也行。 师墨想了想,这么冷的天,出门确实不太方便,她倒是没事,一个精神力罩就解决了,其他人不行,这带着孩子总是去挤客车也不是个事。车子的事,倒是能提上日程。 “贾票,回头你去看看,哪里有小车卖,去买几辆,以后谁要出门,也能方便一点。问问惟干,看他们需要多少,都配上。”
说买车跟买菜似得容易,也就师墨一人了。 屋子里都是自家人,也没谁觉得有什么不对。 贾票以前倒是琢磨过这事,不过忙,一直没提上日程。 “行,回去我就到处问问,嫂子,你们这里要不要留几辆,以后出门也方便。”
师墨摇头,“我们出门有大黑小黑,暂时用不上,留着徒惹麻烦,不用了,你们尽量多配几辆,只是关于用车,需要出个具体章程,这事你和惟干他们商量着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找裕西。”
“行。”
山脚新修的石头院子不少,狼人们住不完,师墨就留着有客人来的时候当客房用,贾票一家三口就安排在新的石头院子里。 电影每天都在放映,十里八村的人,只要有时间,都会赶过来看,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电影是个啥,师墨这一举动,可算是给他们开了眼界,为此严家大队的热闹一直没断过,时常有人来回。 一场算计,也在热闹下,悄然降临。 汪家在严家大队住得乐不思蜀了,这是汪秋霞怎么都没想到的,亲爹哥哥不通庶务,娘嫂子也不是干农活的料,侄子侄女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偏偏一家人在乡下住得十分自在,城里人,人人嫌弃的农村,他们当做世外桃源。 不过也乐见其成,爹娘哥哥弟弟在小姑子身边,她放心许多,帝都这个大染缸,实在不适合自己单纯的一家子人生活。 学校招老师的时候,她本想让侄子侄女去,大小伙,大姑娘了,总待屋子里也不是个事,总要有能养活自己工作或是技能才行。 但兄妹俩都不愿意,她也不好勉强。 以外的是,最没抱希望的小弟汪秋阳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通的,不管成不成,汪秋霞都觉得这个是个历练的机会,免得学得和亲爹哥哥一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有媳妇,只能饿死。 说到媳妇,就成了汪秋霞的一大块心病。 汪家现在有三个适龄青年男女,叔侄三人的性子让人着急了些,长相学识气度,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汪家又是帝都来的有传承的文学世家,更重要的是,汪家和师墨一家沾亲带故,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动。 汪家在帝都的利益好处太远,这里的人或许看不到,也得不到,但摆在眼前的好处,人人都看在眼里。 师墨一家说是严家大队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即便没有独揽大权,但也拥有绝对的经济实力,绝对的话语权,攀上师墨一家,什么好处得不到。 所以,汪家成了十里八村的香饽饽,就连县城、公社知道汪家的人,都在打着注意。不仅仅是村民们心动,牛棚,知青点的人都心动。 再过两年,师墨家的那群崽子,怕是也得成为这些人眼里的大肥肉,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汪家三人的婚事,外人积极热闹,当事人无动于衷。 本人指望不上,就只能找家人。 汪家两个大男人也指望不上,他们不会对研究学问以外的事上心,张口闭口跟你吟诗作对,谈什么谈,没得吓跑来说亲的人家,家里人的婚事,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汪母和汪大嫂两人是有心无力,村子里的青年才俊,好姑娘都不少,婆媳俩虽然不是很看得上,但为了不让家里三人打光棍,硬着头皮挑了几个不错的,跟他们提了提,结果全都被无视了。 说得多了,人家关上房门,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婆媳俩都不是泼辣的性子,说了两遍不被搭理,也不想再说,这事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 得,一家子,一个都指望不上,汪秋霞人在帝都,心在严家大队,见天的写信,让师墨和任丹华帮忙多操操心。 当红娘这事,师墨是顺其自然来办的,真让她介绍谁和谁认识在一起,她是不行的。 任丹华也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跟人聊天还行,给人说媒,实在为难。她也不知道周围谁好谁不好,两人能不能配,这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最后,只能拜托季慧芳。 季慧芳倒是满口答应,不过要找适合汪家三人的对象,不太容易,这不,一直在搁置。 他们是按兵不动了,别人倒是蠢蠢欲动。 汪家,汪老爹和汪大哥就严家大队电影盛况一事,现场讨论如何写文章去了,汪家婆媳和季慧芳任丹华约着凑热闹,也不在家。 汪家兄妹在各自的屋子里,不知道做什么。 汪秋阳在院子里批改作业,背书,做教案。 以前一心研究学问,当了老师后,发现教书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学生提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时,他能从这些问题里,找到不同的看答案的方向,比闭门造车研究学问更有意思。 大家一直在打赌,他能教几天,出乎意料的,他教完了一学期,还没打算放弃,有兴致越来越高的趋势,并且班上学生成绩也挺好。 他能有这方面天赋和兴致,大家还是很乐见其成的,总比跟汪老爹,汪大哥似得当个生活白痴好。 “汪老师,我可以来问问题吗?”
隔壁大队的一个小男孩,是汪秋阳班的学生,成绩不错,平时也很爱提问题。会跑到家里来问,汪秋阳一点不意外。 汪秋阳也乐意解答,“当然可以,进来吧。”
小家伙欢喜的进去,拿着纸笔问了自己记录的问题,得到解答后,欢欢喜喜的走了。 随后又来了好几个班上学生,都是爱学习的,汪秋阳还挺欣慰。 也没多想为什么他们都凑到了一起过来,潜意识里觉得是来看电影,顺路来问问题的。 送走所有学生,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疲惫,见没有学生再来,准备出去走走。 刚到门口,又看见一个学生过来。 倒不是问问题,而是传话,说河边有人找他。 汪秋阳也没多想,跟着去了河边,路上遇到了人,也都笑着招呼。 “汪老师怎么傻乎乎的,大冷的天往河边跑。”
“谁知道,汪家人脑子都不正常。”
两人嘀嘀咕咕,说起汪家人就乐得不行,暗地里又都在打着怎么进汪家门的注意。 汪家人确实脑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都缺根弦。 所以别人背后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在意。 汪秋阳亦步亦趋的到了河边,远远瞧见一个拎着篮子的姑娘,学生说就是那姑娘找他。 傻乎乎的汪秋阳也没多想,直接就过去了。 只是那姑娘也不知道看没看见他,拎着篮子就走。 汪秋阳愣了愣,跟着追过去。 路上不少人远远瞧见,都皱了眉,暗道汪家小子怎么回事? “哥哥你去哪?”
刚拐过人群,前面姑娘准备加快速度,汪秋阳也跟着加快速度跟的时候,迎头遇上一个人跑出来玩的懂地。 懂地在师墨的调理下,脑子清醒了些,能够勉强认人了。 之前和汪秋阳在师墨家见过不少次,吃过多顿饭,认识这个哥哥,见到了,就歪着头,流着口水,摇摇晃晃过来找汪秋阳玩。 汪秋阳完全不搭理懂地,懂地脑子不好使,不明白什么叫不待见,也不明白什么叫无视,拦在汪秋阳面前,一遍一遍的问,固执的要答案。 汪秋阳眸子动了动,前面的姑娘眉头紧蹙,停下来回身,瞳仁里的眼白逐渐消失,只剩下渗人的黑,嘴里呢喃,“推开他,推开他。”
汪秋阳猛然伸手,一把推开懂土,缓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