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于周朝的五大类礼仪被称为五礼,分别是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而皇帝的后/宫制度则属于嘉礼中的一部分。周朝时,《礼记》就明确规定“天子立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人十一倒妻,共一百二十一人。”
此后历朝历代的后/宫制度,基本上都在遵照《礼记》行事,即便有变化,也仅仅只是发生在名称和等级这两个方面。
从周朝至今,杨坚堪称是史上老婆最少的皇帝,他在现实中肯定是无法实现大后/宫构想的,只好在制度上勾勒出一幅宏伟蓝图。 也许是出于梦想的缘故,所以杨坚所勾勒出来后/宫制度那是相当的完善,他不仅把品级定得非常好,而且在尊号的选择和制订方面,也取得、选得好听又有意义。 除了超品的皇后以外,杨坚将三夫人定为正一品,并以贵妃、淑妃、德妃名之;妃之下的九嫔为正二品,定名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 正三品的二十七世妇在隋朝以前统称为世妇,各以姓氏名之,到了杨坚这里,则分为婕妤、美人、才人,三个名号各有九个。而正四品的八十一女御则分为宝林、御女、采女,三个名号各二十七人。 遗憾的是杨坚哪怕定得再好、再完善,至死都只有一个独孤皇后。而陈氏的宣华夫人、蔡氏的容华夫人、陈氏的弘政夫人还是杨坚死了以后,杨广加封的。这也就是说,她们三人在杨坚时代仅仅只是侍妾而已,根本算不上是杨家人。 杨广也是一个改制狂人,自然不会放过近在咫尺的后/宫制度,他把三夫人扩为四夫人,贵妃、淑妃、德妃之后增加了一个贤妃。而九嫔中的三个名字,他嫌土气,于是改顺仪为昭仪、改顺容为昭容、改顺华/为昭华。不过他虽然喜欢给杨集找小老婆,本人在实际方面却只是纸上谈兵的理论家,现在除了萧皇后之外,只有萧嫔有封号,而萧嫔还是生下杨杲之后,才被册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 至于崔、王、二陈四女,则与以前的宣华夫人、容华夫人、弘政夫人一样,仅仅只是侍妾。 在之前的数百乱世时期,夫人、嫔、世妇、女御其实是相当的不值钱,名门贵族都不愿意将自家女儿推入或许是火坑的皇宫。便是“皇后”这个超品,也因为宇文赟设立五个皇后之故,贬值了。 而大隋是一个统一的大王朝,后/宫各级又开始升值了,再经过杨家父子二人这么卡死,其价值更是暴增。 崔君肃都快把自己的侄女给忘了,一听杨广忽然册封侄女为二品修华,顿时欣喜不胜。 等他离开喜滋滋的离开,从王家回来的李子权入宫求见。当杨广将清河崔氏的态度向李子权说明,李子权终于死心了,同时也明白杨广清洗冀州官场的决心,他独木难支,单凭赵郡李氏一族根本无法与皇权、与民意对抗,再加上杨广承诺在清洗中对李氏子弟网开一面,调向他处,李子权权衡得失,也只能表示自己将会全力支持朝廷。 。。。。。。。 翌日朝会后,杨广留下重臣商议义仓之事。 “幽州义仓大案只是卫王巧合遇到,然而就是这个巧合,竟尔巧合遇到一起骇人听闻、惊天动地的大案!”杨广拿起案上奏疏观看,这本奏疏是杨集让人统计出来的各种数据,他大致扫了一眼,又继续向诸臣说道:“渔阳元家自元弘嗣担任幽州总管开始至今,伙同幽州州府和七郡官员倒卖官粮、义仓粮食,致使四百七十余万粮食流入高句丽和契丹、奚族、霫族、突厥。与此同时,又向东北异族贩卖武器装备七万五千三百余套、生铁五十四万八千余斤……”
“除了实物之外,他们连幽州冀州山川地形、军事防御设施、军事行动等情报信息也卖给了高句丽。据高建武交待,他们为高句丽提供的情报细致到每个城镇每个关隘守将姓名、士兵数量、装备清单。而高元在渔阳元家和幽州贪官污吏的帮助下,于幽州、冀州建立起了一张十分完善的情报网,渗透入境的高句丽细作足有两千六百多四十三户!”元寿心一沉,俨如趺进万丈深渊。他不知自己此时该给渔阳系求情、还是该保嫡系,亦或是什么都不说,浑身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广看了脸色惨白的元寿一眼,又指了指堆在墙角的十多口贴着封条的大箱子,说道:“这些箱子于昨天晚上送达晋阳宫,里面都是最重要的账本和罪证、物证、信函;其中一部分来自渔阳元府、一部分来自高句丽据点。”
随着杨广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沉默,气氛更是凝重得将要让人窒息。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整个元家都是卖国大案的参与者,而不仅仅只是渔阳系;甚至元派其他家族也是主谋,别的不敢说,但是晋文衍所在的晋家、赵知政所在的赵家、王稠所在的王家、刘武所在的刘家、张忠所在的张家、姬严所在的姬家肯定都参与了。 若是细究下去,这几大家族“夷三族”的下场肯定是跑不掉了。只是此案涉及得太广和太大了,如果皇帝当真依法而治,必将对大隋的稳定造成无可估量的影响。 “渔阳元家固然被高士开、王世师等人带兵夷族,但叛国之实毋庸置疑,至于元弘嗣,夷三族……”杨广眼中厉色闪现,恨声道:“幽州府和七郡犯官目无法纪、私通外国、人人得而诛之,证据确凿、无须再审!高仆射,即刻抄录名单送到其户籍所在地,令郡守、长史、司马将其满门家小缉捕至州治所在地,当众诛杀!”
这样的处罚既是杨集的建议,也是杨广和高颎、张衡、杨秀、牛弘等人商议出来的结果。 尽管心中十分不甘,可是理智让杨广知道这不能再追究下去了,否则若是挖出所有人背后的家族,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置、怎么收场。 与其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倒不如就此收场。 “遵命!”
高颎拱手应命。
殿内凝重气氛随着尘埃落定,顿时为之一缓。 元寿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结果对元家是最好的结果了,只不过元家在关陇贵族中的地位本来已经岌岌可危了,再经此一事,元派的其他家族怕是皆都如避蛇蝎、争相脱离了。 思绪至此,元寿有一种心灰意冷、心如死灰之感,暗自一叹:后续之事尚未结束,想那么远做什么。 “幽州义仓案,不仅公发生在幽州,冀州河间郡也是涉入此案了,虽然还没有审讯拓跋诚,可是清苑县、鄚县、文安县已经的义仓和官粮已经空空如也,这说明冀州也存在幽州一般的问题,所以必须查,否则,无法向百姓交待。”杨广说完,向人群中的杨綝吩咐道:“杨别驾,朕任命你为冀州检校监察刺史,即刻带御史前往冀州,彻查义仓。”
“臣遵命。”
杨綝现为司隶台别驾,不久前,他随薛道衡去雍州北部巡查之时,拿下了不少贪官污吏、破了不少奇案,现如今亦是一个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不过昨天晚上杨广向他做好了交待,让他对清河崔氏、赵郡李氏的子弟网开一面,只要他们补齐义仓粮食、交罚金,便给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然后现将他们的污点上报即可。 杨綝和兄长杨恭仁是一类人,亦是一个坚定的“法家”学派,他对杨广这个决定,心中其实是相当的不乐意。 “先贤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我大隋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得到百姓认可,而朝廷要想得到民心,重在从严治吏、监督到位,光靠个人自觉、个个德行是不行的。”杨广目光看向了张衡,点名道:“张大夫!”
张衡连忙出列,拱手道:“臣在!”
杨广沉声道:“贪污问题不可小视,我大隋地域辽阔,目前的御史已然不足,从现在开始,御史扩增一倍,使巡察御史在各地明查暗访成为一种制度,每一个渎职犯罪官员,也必须接受相应惩处。事不宜迟,你与牛尚书下去之后,立刻拟个名单,交给议事堂审核。”
“喏!”
张衡行了一礼,退回班列。
“杨礼部!”杨广想着北巡队伍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被困在这儿,而自己和启民可汗约定的时间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未免失信于人,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杨玄感出列道:“臣在!”杨广问道:“长孙将军、史鸿胪卿可有消息传来?突厥承建的御道是否修好?”
长孙晟现在在突厥南汗庭,负责与启民可汗沟通,而杨玄感则是负责大隋这一边,而史祥在在马邑郡坐镇,为双方传递消息。 “禀圣人!”
杨玄感拱手道:“长孙将军和史鸿胪卿昨天便有可消息传来,说是御道已经修了九成之多,不过突厥人修的御道不如我大隋王朝修的好,一些地方都长草了。”
听了此话,杨广顿时双眼一亮,向杨玄感说道:“让长孙晟告诉启民,就说我大隋天子行幸之地,各地官员都要将道路修得光滑如镜、一年四秀不长一根杂草,唯有如此,才能表示自己的至敬之心;否则,则是不忠,是要杀头的!”
“而从突厥人修出来的杂草路来看,启民对朕和大隋很不诚、很不忠、很不敬,我大隋将士对他不满。不过朕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决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他好生珍惜。若他不愿修、不能让大隋将士满意,朕只好让召集百万大军去帮他修。”
殿内众臣:“……” 人家都倾尽一国之力来修了,你为了给自己找滞留的借口,却干出这么事。 好生心黑啊!但不过,我喜欢。 杨玄感大局观虽然不行、眼光也不够,但是他的智商还算可以的,也明白杨广是没事找事、设法拖延,于是便说道:“圣人,臣立刻照办。”
说着,他又用一种尝试般口吻请示道:“圣人,臣别的不行,不过有一点力气,不如臣去北方走一趟?”
众人听得脸都黑了! 谁不知你杨礼部有霸主之勇,你那叫“一点力气”,那我们算什么? “突厥人特别喜欢决斗、特别尊重勇士,你去突厥走一趟也行。不过你对突厥事务不熟悉,一切都要听长孙将军的!”
杨广稍作沉吟,又说道:“突厥人一旦知道你是杨公之子,他们一定会挑战你,要是长孙将军同意、而对方又不是王子;你只管放手而为、往死里打。如果是王子之类的,打个半死倒是无妨!”
“臣遵命,臣绝对不会给丢我大隋颜面!”
杨玄感大喜过望,郑重承诺道。
“你的武艺,朕很放心!”杨广笑了笑,又说道:“不过据卫王说,突厥贵族也学一些兵法和战阵之术,一些部落酋长还用我们中原兵法、战术训练自己的亲卫军,他们在草原之上,无往而不利,久而久之,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青出于蓝而青于蓝了。如果斗将斗不过你,极可能要求斗阵。为了防止万一,朕让尧君素带骁果军第二府跟你北上。”
骁果军共有十府,每府万人,下分左右二营。而尧君素为首第二府与高顺的陷阵营十分类似,他们的侧重点就是陌刀阵,乃是针对骑兵的大杀器。 “谢圣人!”
杨玄感行了一礼,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圣人,如果我军在斗阵之时杀了大量突厥人,而对方恼羞成怒反隋,又当如何?”
杨广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如此,你们全力护送长孙晟等使节南下定襄,然后固守待援,等朕率领大军到了,一起杀向突厥草原。”
不就是打突厥吗?又不是没打过,有什么好担心的?杨广现在他不但不怕突厥造反,甚至还有些期待他们造反。 “喏!”
杨玄感更加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