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泞就这么看着古幸川。 看着他的释然和放下。 佛说,随缘放下,心安是家。 所以,古幸川找到了他的归宿,找到了他的家。 安泞垂下眼眸。 心有不忍,但却也突然释怀。 原文中古幸川英年早逝,便也没有任何感情支棱,现在遁入空门,无欲无求,或许真的是他最好的结局。 安泞微笑着,眼中含泪,“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古幸川眼前也已模糊。 他笑着说道,“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告别。 放下了所有的过往。 从此以后。 路归路桥归桥,他们彼此,再不相欠,也不再留恋。 古幸川提着水桶离开了。 安泞看着他消失背影,缓缓地闭上眼睛,潸然泪下。 不是难过。 而是,喜极而泣。 哪怕这半年来,她一直没再去回忆,也没再去想起曾经古幸川的一点一滴,仿若也好好调整了,仿若也忘记了,古幸川的死,给她带来的悲痛。 这一刻,却真真的感受到了古幸川的活着,给她带来的极大喜悦。 无法言喻。 “公子……小姐,你的脸?”
冠玉不知何时回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原来的面目,有些诧异。 不是出去找僧人了吗?! 怎么这会儿就把自己真面目露了出来。 而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 安泞回神。 她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泪。 “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我看方丈没什么大问题了。”
冠玉问道。 之前是觉得小姐很想马上离开的。 所以现在感觉事情都处理完了,就主动开始催促。 安泞垂眸。 走吗?! 突然……有了那么一丝犹豫。 她转眸,站在陵合寺的院落中,往菖门县县令府的方向看去。 那一刻也不由得咬了一下唇瓣。 耳边突然响起了古幸川的话,说他想要给她真正的自由,不想她因为愧疚而勉强留在他身边,所以才会不告诉她,古幸川还活着。 安泞心口,莫名有些难受。 如果不是她遇到了古幸川,他是不是就会让她误会一辈子。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恨他。 就算心中有恨恨,也也很清楚萧谨行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古幸川,而她做的一切反而是在强人所难,反而是自私的表现。 可就算不恨,但心里却一直都会有一个,永生都不会放下的隔阂,只会让他们之间越走越远。 只会让她,本能的对他产生排斥。 “小姐?”
冠玉好半响没有得到安泞的回答,又忍不住见着她。 安泞抬眸看着冠玉。 冠玉自然不明小姐为何眼中突然多了这么多情绪。 “让我,冷静一下。”
安泞开口。 她现在做不出任何决定,所以需要冷静想想。 冠玉点头。 虽不明白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和那僧人到底说了什么会让她情绪变化那么大。 冠玉离开。 安泞一个人站在夕阳已落下的院落,看着院子里面的黄角树掉下的落叶,随风纷飞。 古幸川说,跟着心走就好。 萧谨行不需要她的施舍。 而她不应该勉强自己活着。 所以。 她此刻真的在想,她对萧谨行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喜欢吗?! 但一想起曾经和他经历过的一切,她觉得“喜欢”这个词,太沉重了。 一次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就真的可以彻底放下吗?!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傅星弋。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星弋在她的印象中越来越淡,淡到一想到那张脸,自然而然就会觉得那是萧谨行。可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都会很难受,难受自己为什么会忘了傅星弋?!愧疚让她根本没办法做到,除了傅星弋之外,她还能去爱别人。 要说不喜欢…… 她此刻的心为何又会这么难受。 仅仅只是感动,感动萧谨行对她默默的付出吗?! 如果说感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那她觉得,她更应该爱古幸川。 古幸川从未伤害过她,为她可以违背自己的良知,可以辜负天下所有人。 但萧谨行不会为她,放下他的江山社稷。 事实却是,她对古幸川未有半点,男女之情。 可对萧谨行…… 安泞握紧的手指,在不停地用力。 耳边突然浮现了小伍说的话,那日酒醉,小伍说,萧谨行除了她在时才会踏入后宫,她一离开,他就再也不去了。 她还突然想起,她喝醉酒后,被他抱着去了县令府。 他说,他很难做到和别人一起分享她。 但随后又补充,也行。 她原本以为她喝醉了,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也都不知道。 此刻却突然,历历在目。 而他说的那句话。 那句“还行”。 让她此刻,心口猛地一痛。 堂堂一国之君,如此一身傲骨,到底是有多爱,才会说出这两个字。 到底又是有多痛,才会在这么这么爱的情况下,彻底让她离开。 不让她对他有任何眷念。 用他的方式让她走得洒脱。 所有的悲伤,全部留给他自己! 安泞紧咬着的唇瓣,她在努力控制,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着的身体。 萧谨行! 你到底,为什么会爱我?! 不是当初都说好了,只是合作关系吗?! 不是原剧情都给设定好了官配,为何要把心放在了她的身上?! 到底是她篡改了命运,还是谁,重新杜撰了剧情。 她一直以为,在这本文里面,她就是个过客,就是个旁观者,她从未真正把自己融入其中,做的所有一切不过只是为了简单的活下去,从未想过要去和这本剧里面的人,牵扯太深,她活她自己的就好。 但这一刻。 她却突然,想要放下原来的自己,融入了。 突然想要去接受了,她早已成为了剧中人的事情。 安泞眼眸微动。 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然后重重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想明白这一刻,仿若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她不需要再克制自己的感情。 一切,按照自己的心走就行。 她转身,“冠玉!”
声音有些大。 冠玉在远处,听到后连忙跑了出来,“小姐要走了吗?!”
“去县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