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婉在想。 她是不是还是应该庆幸。 至少她重生一世,改变了她白家的命运。 没让她白家,满门抄斩。 不过就是,赔上了她和她兄长的性命。 也算,值了。 本来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护白家周全。 萧谨慎的大仇已报。 白家也彻底保了下来。 现在她突然在想,为什么不用萧谨行的方式来护住白家的一世平安。 当年萧谨慎之所以要杀了白家,也不过是白家重权在握,功高盖主,任何一个君王也不可能容忍。 这一世萧谨行的考虑也不过也是如此,也不过是白家权势太大,必然要收回他们白家的军权,收回军权其实反而就是在保护白家! 哪怕这次萧谨行是因为安泞才真对白家动手,但就算没有安泞,在萧谨行但凡真的有心要保住潇家江山那一刻,都会动了她白家的势力。 是她,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是她自以为是,也是她愚蠢,才会真的去反了萧谨行。 落得,如此下场。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想明白了,想明白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一手好牌,被她打得稀巴烂。 白墨婉悔恨不已。 眼泪一直没有停过,难受至极。 对于白墨婉的崩溃,萧谨行也只是淡漠的看着。 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对她放不下了。 或许真的是经历了太多,对白墨婉的感情也被磨得所剩无几,也就可以这么坦然了。 萧谨行转身欲走。 “行哥哥。”
白墨婉大声叫着他。 萧谨行抿唇。 小时候的白墨婉,总是在他身后,一遍一遍的清脆地叫着他。 那个时候,整个世间,仿若都是她。 她的可爱善良纯真无邪,她笑盈盈的小脸蛋,总是泛着红润。 “抱我一下可以吗?”
白墨婉问他。 深深的问他。 萧谨行沉默,并未转身。 “终归是要死了,终归犯下了如此罪过,也是罪该万死,我都接受了。”
白墨婉沉沉的说道,“但临死之前,让我真的抱你一下可以吗?像小时候一样,没有利益,没有仇恨……” “不可以。”
萧谨行拒绝了。 淡漠的声音,直白而冷漠。 “我只是想要和你,真正告别而已。今日一见,再次便是,阴阳相隔。”
白墨婉深情悲痛的说道,“算是我的遗愿,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可以吗?”
萧谨行回眸,一字一顿告诉她,“没有所谓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就是,上一次。”
白墨婉痛不欲生。 萧谨行真的已经把她推得很远很远了。 萧谨行转身走了。 离开时丢下一句话,“既然已放下,就是彻底放下。我们之间,就此别过。”
白墨婉泪眼模糊的看着萧谨行的冷漠背影,看着他一身龙袍加身,威武尊严,气宇不凡。 她突然笑了,释然的笑了。 重生一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够了。 重生一世,看着萧谨行坐上皇位和心爱之人携手一生就够了。 她这几年本是偷来的岁月,现在也该,结束了。 …… 萧谨行带着一行人走出天牢。 刚走出去。 迎面看着安泞走了过来。 所以,为了找他,为了控诉他的残忍,她都到了这里。 两个人站在彼此两步之远的距离,彼此看着彼此。 安静而僵硬的空间。 萧谨行和安泞身边的人,全部都大气不出。 宋砚青也觉得这样的气氛压抑得恐怖。 他甚至在想,皇后会不会忍不住,一个巴掌直接打在皇上的脸上。 他保持沉默,也是恭敬无比。 就在宋砚青以为马上就要战争爆发那一刻。 皇后直接从皇上身边走过了。 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发一下脾气,就这么走了。 冷漠的离开。 宋砚青甚至看到皇上的手仿若是动了一下,想要去拉住皇后。 然而手指刚起,就又收了回去。 只是沉默的看着安泞,走进了天牢之中。 安泞离开。 萧谨行却久久没有移步。 所有人也都只能,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等着皇上的反应。 好久。 萧谨行突然抬脚,往前走去。 “皇上,不等等娘娘吗?”
宋砚青问。 其实还是可以解释的。 很多事情娘娘是明白的。 她不过就只是固执的接受不了,古幸川的死。 萧谨行大步走在前面,他说,“或许,哪一天就等不回来了。”
倒不如,不要期待。 倒不如,早点适应以后一个人的日子。 宋砚青看着皇上的背影。 分明高高在上,身姿挺拔,气质尊贵。 如此一个无坚不摧,强大不已的男人,他为什么从皇上的身上,看到了落寞。 仿若。 天地间都抛弃了他。 仿若就回到了五年前皇后死的那一刻,仿若又回到了,没有皇后的那五年。 宋砚青叹了口气。 分明好不容易盼着皇后还活着,盼着皇后回来了,却仿若,伤得更深了。 …… 天牢内。 安泞走向了古幸川的牢房。 古幸川还未抬头,就猜到了是安泞。 知道他要死了,一定会来。 来和他,道别。 他抬眸,果不其然。 看到了她白净的脸颊。 他仿若都已经忘了,安泞曾经的模样,曾经还是叶栖迟的模样。 此刻的她,好像才真的是,真正的她。 “打开牢门。”
安泞吩咐。 小伍自然也不敢违背。 他连忙打开。 安泞走进牢房中。 古幸川看着她,带着浅浅微笑。 仿若是在告诉她,他一点都不难过,他甚至很高兴,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而他越是这般安慰她,她越是难受。 其实没有人不惧怕死亡。 当年她死过一次。 死的时候或许有那么一瞬觉得是解脱了。 但真正死的那一刻,却又满身恐惧,却又还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死过一次,她太清楚,死亡的滋味了。 她蹲下身,和古幸川保持同样的高度,她说,“对不起,最后我还是没能救出你。”
“其实,你知道是不可能的。”
古幸川声音轻柔,哪怕是直接戳穿了她,却依旧没让她觉得难堪。 安泞紧咬着唇瓣。 她不想承认。 “你不过是,强迫自己不要放弃,你甚至是怕放弃,因为一旦你放弃了,我就真的被彻底放弃了。”
古幸川把安泞的心思,说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