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门整个城楼都是静悄悄的,灯光昏暗,看不清门边的状况。“娘娘,趁侍卫换班,快出去吧。”
慕玖引着皇后来到门边,轻轻推开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吖的声响。“好。”
皇后一脚踏出门外,却察觉慕玖并没有跟随的意思,便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你不随本宫一起?”
慕玖微犹豫,看了一眼慕凡。慕凡挑眉,“怎么了?还有何事?”
慕玖微沉默,“馨儿,馨儿还在宫中,我不放心。”
慕馨在宫中让沈清治疗,可却没有人知道她在哪。慕凡拍了拍慕玖的肩膀,眼神里闪烁着令人信任的光芒,“放心,我留在宫中,等找到她,就带她回府。”
慕玖虽是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二哥。”
慕玖转身抱住慕凡,“多加小心。”
慕凡浅浅回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月光透过云雾洒在门边,慕玖告别了慕凡,和皇后一起逃出了皇宫。他们一路向前,不敢逗留,直到来到东街才停下脚步。“这是哪?不回慕府吗?”
皇后左右寻望,这个小巷很偏僻,昏暗的灯光,少有人在。慕玖沉下眸,神情略显自责,“臣女逃狱,家中必受牵连……”皇后一顿,神色软了几分,走过去安慰道,“你不必自责,等一切尘埃落定,本宫会还你,关慕家一个清白。”
慕玖轻声应下。“咚咚”房门被敲响。房内,正在缝制绣鞋的安姬被吓了一跳,针扎破了手指,渗出血液。安姬忙将手指放到嘴边,然后缓缓站起身,靠近房门。她有些犹豫,房门又被敲响。“来了。”
安姬呼了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安姬姐姐。”
慕玖松了口气。安姬显然吃了一惊,手停滞在空中,她看了看慕玖,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女子,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奇道,“慕,慕姑娘……”“我是吓到你了吗?”
慕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安姬慌摆手,“没有没有,快进来吧。”
她忙让慕玖和她身后的女子进来,然后探出房门四处张望,确定无人,才紧紧关上房门。她转过身看着慕玖,一身宫女的打扮,面容微显憔悴,发髻也有些凌乱,而她身后的女子,三十左右的年龄,虽着宫女衣着,却有说不出的气质,有一种威迫,高贵不敢接近的气场。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忙让二人坐下,然后又拿出两个茶杯,为她们沏茶。“麻烦你了。”
慕玖接过茶杯。“没事……”安姬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她有些犹豫,最后开口问道,“你不是……”慕玖点点头,“我逃狱了。”
安姬睁大双眸,“逃狱!?”
她不敢相信,慕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选择逃狱?“我现在不能回慕府,所以只能来投奔你了。”
慕玖放下茶杯。安姬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认真听慕玖说了什么。“安姬?”
慕玖唤她。“恩?”
安姬回过神来。“那个男子,我带来的那个男子,他是怎么被发现并被捉走的!”
慕玖一直很疑惑,南墨的行踪应该较为隐蔽,西绪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怎么会……安姬脸色有些不好,她转过身去,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早上,突然有一帮人来到扶水楼将那位公子抓了去……”慕玖低垂首,为何?究竟为何?她不信玄琛和柳烨的话,一定另有隐情。“慕姑娘,这位是?”
安姬转了话题,看向一直端坐在旁边的女子。慕玖侧眸看了一眼皇后,“恩……这是同我一起出逃的人,唤她嫣姨就好。”
皇后笑着点点头。安姬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我被关入狱中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发生?”
安姬垂眸想了想,忽惊道,“对了!楚公子!”
她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卿之?”
慕玖和皇后同时站起身,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着说不出的惊疑。“他怎么了?”
慕玖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忙收敛了一下情绪坐下。安姬神色有些慌张,“他说你在狱中会有危险,他曾多次寻证据入宫求见皇上,却都被拒之门外,所以今日他不知再哪备了人马,打算杀入宫去,去狱中救你啊。”
“什么!?”
慕玖惊道,卿之怎么会这么冲动。她坐不住了。“他应是今晚行动的……”安姬还没说完话,慕玖就跑了出去,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夜幕中。“慕姑娘!”
安姬惊叫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喊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玖消失的背影,眉头紧蹙,怎么会这样……宫外,一切都静悄悄的,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天色雾蒙蒙的,月光像覆了一层纱,让人看不真切。宫墙外,一队人马,埋伏在巷中,等待一个时机。四更后,东门会有侍卫换班,那时候的守卫最为薄弱,只要迅速杀掉门外的四个侍卫,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外围。“还有一刻钟。”
楚卿之着一身黑衣,眼眸死死的盯着东门。宫中来报,玄琛要在狱中害死慕玖,若不在今晚救出她,恐怕她就会丧命狱中。楚卿之没得犹豫,只能冒险,哪怕让他万劫不复,他也不能让慕玖有事。门外有几个侍卫伸了伸懒腰,与另四个侍卫说了什么,然后交接了一下,然后缓缓离开了东门。就是现在!楚卿之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手下,手下们听令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刀。“走!”
楚卿之下令!“不要!”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急促的喊声。楚卿之身形一顿,握着刀的手微颤。其他手下们皆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唯独楚卿之背对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卿之……”慕玖靠近。“叮”刀落到地上。楚卿之这才缓缓转身,本充满杀意的双眸,顿时覆满温柔,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玖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没事。”
慕玖眼角泛泪。心中悬着的一个石头终于落了地,楚卿之上前,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她拥入怀中,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温度,呼吸,味道。“玖儿,玖儿……”他不断的重复着,手上的力度也不断收紧,仿佛只要一放开手,慕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我回来了。”
慕玖手抚上他的背,轻轻的拍了拍安慰他。“不要再离开我了。”
楚卿之的话轻拂耳畔,还带着些许惊恐。慕玖鼻子一酸,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好。”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她就可以不必假装坚强,这种安心的感觉让她如同梦中,不想醒来。“你为何这般冲动!”
慕玖轻捶他的胸口,“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楚卿之松开慕玖,垂眸看着她泛红的双眼,他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嘴角眼睛里的笑意像酒一般醉人,“宫中有人传信,玄琛明日就会加害于你,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慕玖奇道,“宫中何人?”
楚卿之摇头,“不知。”
“一个不知是谁的人的消息,你就杀入皇宫?”
慕玖顿时蹙眉,不敢相信楚卿之会如此草率。“虽不知消息是否是真,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你会有危险,我都会奋不顾身。”
慕玖心头一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