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玖入宫面见皇上,隐去韩山一事,草草说了自己出逃经过。皇上虽是怀疑,不过也勉强相信了。慕玖出了宫,还未行至慕府门口,就远远看见府前伫立一墨衣男子,他看着慕府许久,眉宇舒缓又蹙起,最后还是没有走进去。“卿之……”慕玖明眸微动,看着她日日牵挂之人,浅浅一笑,她欲上前,可想起那块玉佩,她心中就涌上浓浓的自责。她害楚卿之失去了珍贵的玉佩,又害韩山失去了生命,她还有什么脸面见楚卿之?慕玖最后又看了一眼楚卿之,然后别过头,走进了一旁的小巷。“小姐?”
身后的侍从有些不解,明明马上就到慕府了,为何又抄远道。几个仆人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慕玖垂眸向前走,神色微有不好,她没有注意脚下,忽踢倒一个酒瓶。慕玖顺着酒瓶望去,便见墙边坐着一个男子,他衣衫半敞,微露胸膛,脸上带有浅浅红晕,想来是喝醉了。慕玖惊道,“三皇……三公子?”
玄子澈微眯着眼,抬眸看了一眼慕玖,虽是朦朦胧胧,却也认出了她。“慕……玖”玄子澈强撑着站起身,他身上的酒气很重。慕玖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然后低声道,“三公子这是怎么了?大醉酩酊?”
玄子澈摇摇头,“说与你听又如何?”
“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慕玖忙道,说不定这次是拉拢三皇子的好机会。玄子澈苦笑,提起酒瓶喝了一口酒,眼眸淡淡扫过慕玖的脸,“四弟下月成婚。”
慕玖一愣,玄琛竟要成婚了,看玄子澈这副模样,看来嫁给玄琛的人就是苏芷玥了。慕玖微叹了口气,她倒是没想到,玄子澈对苏芷玥竟是如此真心。“是与苏姑娘吧。”
慕玖明知故问,“公子喜欢她?”
玄子澈笑了笑,眼眸的哀伤流露,“她,表里不一,玩弄权势,虚假冷漠……”慕玖怔住,他竟然知道苏芷玥的真实面孔。“可我还是喜欢她。”
玄子澈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慕玖伫立在原地良久,他知道苏芷玥的一切,却仍旧喜欢她?慕玖不理解这样的感情。“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同她讲?”
玄子澈将空酒瓶碰到地上,瓶身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弟能给她想要的,而我不能……”她想要的?莫不是荣华富贵,声名权势罢了。慕玖劝道,“只要你想,你也可以给她。”
“你不明白。”
玄子澈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慕玖忙上前扶住他,“我是不明白,既然你知道她并不单纯,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为何?”
玄子澈喃喃,“若我知道为何,就不会如此了……”“就此,别过吧……”玄子澈闭上眼,倾倒在慕玖身上,昏睡过去。慕玖轻声唤他,没有反应,她只好叫侍从将熟睡的他送到了附近的客栈,又命人叫了大夫熬制解酒汤。一切都安置完毕,慕玖才松了口气,她虽是不理解玄子澈的这份感情,但却能透过他的眸,看见他眼底的哀伤。慕玖叹了口气,转过身欲回府中,却在转身一瞬,被人拥在怀中。拥她之人,身上带有浅浅的药香,慕玖不用抬眸看,就知道是谁。“为何躲着我?”
楚卿之开口,声音竟有几分伤感。“恩?”
慕玖垂下眸。“刚刚明明看见我了,为何从小巷离开?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楚卿之抱住慕玖的手,又紧了紧。“我……”慕玖不知如何开口。“我看见了。”
楚卿之垂下眼帘,“你喜欢三哥,对不对?”
慕玖一愣,他看见了什么?刚才她抱了玄子澈?他竟会误会她喜欢玄子澈?楚卿之松开慕玖,深邃的眸注视着她,“是吗?”
慕玖摇摇头,反握住楚卿之的手,楚卿之眼眸闪过一丝惊讶,慕玖柔声道,“我并不喜欢三皇子。”
楚卿之顿了顿,“那你为何助他夺皇位?”
慕玖这才意识到,原来楚卿之一直误会自己帮助三皇子夺得皇位是因为喜欢他……慕玖嗤的笑出声,她略低头,用前额的头发遮住自己眼眸泛起的欣喜。他这是在吃醋吧。“为何嗤笑?”
楚卿之声音带着不解。慕玖轻咳两声,抚袖道,“还不是因为面前站了个醋坛子。”
楚卿之一愣,继而垂下眸,避开慕玖的目光,踌躇半晌没有开口。慕玖莞尔一笑,“记得儿时在梨园的诺言吗?”
楚卿之微扇双睫,道,“记得……”儿时梨园内,二人许诺长大后要成亲,一直在一起,不过都是儿时的玩笑话罢了。“那句承诺,不会变的。”
慕玖浅浅一笑,梨涡微献。楚卿之忽得抬眸看着慕玖,良久,才开口道,“我也是。”
慕玖这才松开他的手,“如此便好。”
楚卿之却又扣住慕玖的手腕,“那为何刚刚躲着我?”
慕玖一愣,微微低首,心虚地道,“卿之,对不起……”“怎么了?”
楚卿之忙问道。“我……”慕玖微呼一口气,“我将你重要的玉佩,丢在了凌南……”她是不会隐瞒楚卿之的,不过,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道歉,怎么能挽回。楚卿之的手微微一顿,“那玉佩的确重要。”
“果然……”慕玖轻垂眼眸,眼中满是自责。“不过,你更重要。”
楚卿之忽得将慕玖拥入怀中,她身上浅浅的梨花香让他舒心。“卿之……”慕玖睁大双眸。“嘘。”
楚卿之垂首,修长的手指放在慕玖的唇畔,然后俯身在她额前留下轻落落的一吻。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却让慕玖停滞原地,脸颊发红,脑中忽得一片空白。她不敢看他的眼眸,只得垂首不自在的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今后,我会一直守着你。”
楚卿之又将慕玖拥在怀中,像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紧紧抱紧。慕玖微微握住他的手,“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