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到几乎看不清路,发丝粘黏在脸颊上,迟岫抬手抹了一把。 眼睫毛忽闪,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黑色阴影在水下不停游荡,迟岫的眼神冰冷,下意识想要发动异能,手掌微张。 猛的顿住,迟岫就这么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东西顺着漫到迟岫大腿处的水而来。 迟岫被淹没在水下的半截身子冰冷异常,寒气逼入骨髓一般。 忍不住身体都有些发颤。 就在阴影即将碰到迟岫身体的那一刻,不远处射来一颗子弹。 伴随着一声奇怪的哀鸣,阴影从水中一下跃起。 激烈的水花溅起来,一个灰蓝色的生物撕开水花,从中钻出,那生物正要张开嘴巴,下一秒又是一颗子弹。 生物被子弹打退,落回水中。 迟岫整个人都没有动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震慑太深,还没有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 生物被子弹打中的两处伤口流淌出绿色的液体。 在水中浮现出了绿色如同浮光的丝线。 “35号禁区有平民闯入,第21队后勤小队巡视不利,任务结束后自行领罚。”
一个穿着黑色特战服的男人冷声道。 话落,他看了还站在已被击杀的怪异生物旁边的女人。 护目镜下的眼眸中划过不耐,“‘大鱼’已被击杀,闲杂人等退出这片区域。”
“它死了?”
迟岫没有抬头,眼睛一直盯着浸泡在水中一动不动,随着雨滴的落下还在‘晃动’着身躯的怪异生物。 看着它的八条腿都蜷缩起来。 迟岫缓缓开口问道。 男人没有多理会这个轻而易举就被吓傻了的平民。 他把手枪放回腰间。 似乎感觉到这个女人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反常,不像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的样子。 男人猛然侧首,他看向迟岫,看着迟岫这么淡然地望着诡异生物,还有心思站在雨中和他谈话。 对啊,这种危机关头怎么还有平民敢出来游荡。 想到这里,男人才开始正视这个穿着普通款卫衣,说话平静至极的女人。 水中倒映着迟岫的另一半身体,可以看得出来她说身材高挑的女人。 “它死了。”
男人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迟岫抬眸看向他。 他看着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心神莫名一动。 鬼使神差似的回答完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是入了魔。 闻言迟岫点头。 迟岫并不怕被认出来,看这人的穿着打扮,武器装配,都是侦查部的人。 按理说,迟岫确实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不过更多的都是武器方面的交流与合作。 就算遇到了一个认识她的人,也可以让其回去传播她还活着的消息,混淆视听。 只见水中生物的尸体开始慢慢分解,此时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形状。 问这个人肯定问不出什么重要信息。 她思虑片刻,抬步来到男人面前,水的浮力有些大,但她走得很稳。 男人见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他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一句,“这片区域危险级别被划定为B级,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
迟岫没回答,他又说,“刚才那个东西,远远达不到B级,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男人转身去收起了即将分解完毕的生物残缺身体,埋头走了,他刚走不久,迟岫就听到小孩的哭声。 在这种场景之下,小孩的啼哭声入耳,显得更加凄凉无助。 迟岫浑身的衣服都粘在皮肤上,她张望了一下周围,将视线落在了一个巨大的铁桶上。 那个铁桶半漂浮在水中,随着水波往前晃荡。 无数的波纹被激开,在雨水的冲刷下,流金赤紫交错铺陈,迟岫看着那个铁桶。 “自己滚出来。”
迟岫始终保持了几步的距离,以免发生意外,还能及时反应过来。 铁桶转动一下,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头来。 是个散着头发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又大又圆,泪光在眼中闪烁。 但脸上的水痕不知是泪还是雨。 “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纤细,软软的语气不自觉就会让人放松警惕。 迟岫闻言,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回的又是什么家?”
“姐姐,我找不到家了呜呜呜” 小女孩又开始号啕大哭,迟岫冷眼盯着她,听的多了,她扭过头,盯着水面。 雨好像小了许多。 迟岫的机械臂翻转了一下,皮手套中进了许多水,每当迟岫抬手有所动作,总能倒出不少水来。 她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把皮手套拽下来,捏在机械臂的手心中。 见小女孩嗓子都哭哑了,迟岫微微蹙眉。 右手伸过去抓住小女孩的后衣领,将孩子提起来打量。 总觉得很眼熟。 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迟岫笑道,“我送你回家,不过你有家吗?”
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转,奶声奶气道:“有的,但是好多水,我回去不了。”
“行,你带路。”
迟岫机械义肢将手套放入卫衣口袋,接过右手之中的小女孩,半抱在手臂上。 小女孩的浑身脏兮兮的,白皙肉乎乎的脸庞上好几处黑色的灰土污垢。 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兴奋,她拉了拉迟岫的卫衣帽子,想要凑近看迟岫的脸。 却被口罩挡住,反而被一双冷漠的眼睛震慑住,她咧开嘴巴,没有长全的牙齿露出来,显得格外可爱。 迟岫不吃这一套,右手抓了抓她的脑袋。 用力拍了一下。 没有给小女孩任何一个眼神,“老实点,不然我把你丢下去。”
小女孩张了张嘴巴,却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她抬起一只小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指路。 来到一个格外熟悉的巷口,迟岫冷笑。 这个巷道口她再熟悉不过,穿过巷子而去,就是老居民楼。 她终于低头把目光投向小女孩,机械臂收拢,一道影子从迟岫的身上出现,缓缓缠上小女孩的脖颈和身体。 冰冷的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小女孩被影子缠紧,举高,小女孩的脚不停踢蹬着,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想,你带我来这里肯定有什么原因,比如,让我知道你手中有我的把柄,对吧?”
刚刚还算柔和的话音此时像是存了冰,存了刀,凌冽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