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庆民进村后就开始远远地脱离了几个人,窜的贼快,果然有几分鱼跃大海的欢腾。
童小丫只好有些歉意的解释道。 赵国强微笑:“我可不知道,你哥还有这么一面,随他撒欢去吧,咱们慢慢走,看着呢,这厮一会儿还得跑回来。”话音未落,童庆民果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却还是一片欢腾。 “失礼……失礼……太高兴了……”随即又觉得道歉太没有诚意。 于是小声说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到了这里,找人参已经不是什么难事,我小叔就是这里最好的采参客,整个村子几乎大部分都会采参,只不过有的人没有采参的老辈传承,找不到顶级的老参,我小叔他能……” 童庆民带路,走进了村子中央一家院子,扯着喉咙就叫:“小叔……我回来了……” “回来就进来,叫个锤子,还让我去八抬大轿接你不成?”
屋子里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相貌清瘦,一身筋骨肌肉精瘦健硕,像豹子一样,整个成流线型。
赵国强和杨兴邦相互看了一眼。 高手…… 国术高手…… “小叔,想死我了……”童庆民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青年,激动地蹦跳。那青年的眼光却一下子盯上了杨兴邦,继而在赵国强身上盘旋了一下,反而对倾国倾城的叶琪视若不见。 “贵客盈门,童家蓬荜生辉,请进……”那人礼节郑重,一板一眼。 童庆民介绍道:“小叔,这是我的同学赵国强、叶琪,这是他们的朋友杨兴邦杨大哥,他们都是京城人。明天你没事了带我们进山打猎玩吧……还有你以后整出来的山参我包圆了,都交给我这位同学销出去,价钱可比咱们在这里卖贵得多,您以后赚钱了,也能过的舒坦一点儿不是,早点给我找个小婶婶,省的我爸老为你担心。”你这个棒槌…… 赵国强听的直翻白眼,就凭这个人的身手想找个老婆轻而易举。 人家不结婚肯定有原因,恐怕不是为了钱吗? 毕竟采参人会缺钱? 不可能…… 果然,童小叔对童庆民的唠叨置若罔闻,反而对杨兴邦和赵国强异常的专注。 “我这个侄子性情跳脱,以后在京城有劳二位照顾了。至于山参都是小事,二位都是高人,相比也不会让我这个侄子吃亏……” 看看人家这说话,绵里藏针,既捧人又隐有后手。 点出自家二人习武的身份,就是让二人明白,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这说话水平可不会是简单地山民。 高人? 童庆民眼珠子一转,不知道什么高人? 忽然想起赵国强会武功的事来,难道这个一路上连三句话也没有说过的杨兴邦也是个武功高手? 童庆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厮瞪大了眼珠子:“杨大哥,你也会武功?”
忽然又问自家小叔:“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也是?”
童小叔嘿嘿笑了起来:“就你这傻小子不知道,你小的时候我问过你爸爸,你爸爸坚决反对教你习武,连消息都封锁了。所以,你一直不知道,咱们童家以武传家,以前习练骑马射箭,长枪大戟的沙场功夫。”
“直到你太爷爷那一辈,有幸结识了宣统皇帝的贴身护卫霍殿阁大师,你爷爷这才学到了八极的功夫。”
“不练拳,就不会招惹国术界的恩怨。”
“小子,你爸爸是为了你好……国术的浑水,你就别趟了,以后国泰民安,安分守己,做好你的国家干部就行……” 进了房间,童庆民熟门熟路的主动烧水泡茶,忙乎的不亦乐乎。 童小丫在一旁帮忙,反而是户主童小叔坐在一旁陪着几人。 童小叔开门见山:“两位是国术界人士,咱们快人快语,不知你们都需要什么?是就需要人参一种?还是别的都要?”
赵国强接过话口:“跟着庆民兄,我也叫您小叔哈,当初在京城说好的,我只对应庆民交易。所以-” 潜台词就是收购范围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不会抛下童庆民,直接和你交易。 童小叔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好……好……如此我就放心了……”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显然对于赵国强的回答很满意,有原则是好事,至少没有轻易地抛弃童庆民,让这个童小叔很满意。 自从进了院子,赵国强已经发现了几样山珍。 房梁上,挂着的是风干了的猴头菇。 窗台上的是一株硕大的灵芝草。 墙上更是张挂着一张兽皮,看颜色像是一只草鹿的皮毛。 中堂的条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磁盘,里边放着一个袖珍的太湖石。 石头上郁郁青青,赵国强眼神贼好,这一节一节的东西,看造型莫非是石斛金钗? 简直就是一座山珍宝库。 赵国强微笑道:“您这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我可以肯定,只要是咱们这里的好药材,还有好皮草,我都能收,相比价钱一定比本地的要贵的多。”
“当初在京城,我已经和庆民兄商量好了,货源归他,我负责京城销路,所以您不用担心庆民兄吃亏,我也是京大的学生,不会为了一些阿堵物,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好……快人快语……” 童小叔一拍巴掌,“小伙子,就冲你叫我几声小叔,咱爷们儿就不会让你吃亏……” 进了屋子,一阵翻找,拿出了一个包裹,放在了赵国强面前。 打开包裹,一根老参,看参龄绝对不次于童庆民上一次拿出的那一根。 真是豪横…… 童小叔接着打开,一根草纸包裹的长条状东西,干干巴巴的,上面长着倒刺…… 嘶……“这-是虎鞭?”
赵国强的嗓音已经有些干涩了,强自按压下沸腾的思绪。 这东西再过几年,基本上已经成了绝迹的稀缺品。 老虎已经成了保护动物,上哪里找这东西? 而且公虎哪里有那么好找? 公虎的体格比母虎整整大了一截,一般的猎人看见了也只有闻风而逃的份,想猎杀这样的庞然大物,必须是顶级的猎手才能做到。 所以,这东西注定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千金不换的稀缺资源。 童小叔接着又拿出了一个茅草绳绑着的东西,紫黑色泽,一看就是动物的胆囊。 只不过这东西的规格很大,远远地超出了一般的动物胆囊。 熊胆? 二目相对,童小叔无声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赵国强的疑问。 件件都是宝贝啊…… 赵国强已经热血沸腾,有了这几件东西,自己绝对算是满载而归,不虚此行。 于是对着童小叔说道:“您和庆民兄商量一下,给我个报价,咱们大家既然已经开门见山,我也想以后咱们的生意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价钱合适,我全部拿走。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
赵国强没有现场砍价,全部交给了童家人自己商量。 童家人在考察赵国强,赵国强又何尝不是在考察童家人? 如果童家人狮子大开口,自己这一单会捏着鼻子认了,但是想再继续下去,就要考虑一下童家是不是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晚上的饭食,还是清一色的山珍野味,野鸡炖蘑菇、野猪肉、羚羊肉、熊肉,奢侈的让人目不暇接。 叶琪这一趟东北之行,彻底的过了一趟野味的瘾,天上的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统统吃了个遍。这种经历,在京城永远也不可能见识到。 毕竟这年月,就算是执掌权柄的大佬们,也不会干出这种奢侈的事情。 明天因为要上山,赵国强坚决抵制再喝的醉醺醺的。 他就是再弱智,也知道打猎根本就不是个安稳的活计,毕竟在山林里,未知的凶险数不胜数。 清醒的头脑才是安全的最大保证。 贪杯误事……古有明训……听老人的话。 赵国强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比前人聪明,有经验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再用血泪再次的验证一遍? 晚上。 童小叔和童庆民睡在一个屋,话题免不了说起了这几件东西的价钱,毕竟这不是简单的价钱问题,还牵涉到了以后的合作,价钱的拿捏就显得尤为重要。 既不让自己一方吃亏,又不能让人家感觉童家人是在坐地起价,报价毫无诚意。 “你觉得这几件东西,该给人家报多少钱合适?”
童小叔问童庆民道。 “上一次,一根参宝,一副虎皮,是两千块钱成交的,赵国强没有还价,一把就给我了。”
童庆明实话实说,没有一点添油加醋。 “这一次,你怎么看?”
“我感觉三千块钱正合适……毕竟这三样东西都是千金难换的稀罕玩意儿,国强知道它们的价值。咱们不占别人的便宜,但是也不能让赵国强觉得自己占了咱们的便宜。我们是同学,金钱上还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最好。这样才是最长久的相处之道。”
“行……你小子果然长大了,想的挺周全……挺好,这大学没白念。”
“我的这位同学为人挺不错的,讲义气,不坑人,而且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谁有了过不去的坎儿让他遇见了都会出手帮忙。”
“在京城也挺有门路,所以,我想好好的和他处下去,这种人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叔侄二人商议,童庆民直述己见,毫无保留。童小叔看着明显成熟了许多的侄子,很是欣慰。 第二天,吃过早饭,童小叔拿出一杆步枪背在身上,腰里挂着一把开山刀、水壶,一副野外生存的架势。 童庆民看着整个队伍就童小叔一人有武器。 然后忍不住抗议道:“小叔,您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咱们又不是没有枪,何必抠抠索索?要不然您干脆给我们几个男同志一人整一把枪得了,上山了我们也好过过开枪的瘾。”
说完还不忘对着赵国强和杨兴邦使眼色,拉拢同盟。 童小叔很是坚定:“不行……开枪可不是小事。上了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你以为扳机一扣就完了?几年前咱们村子的老山叔,在山上采药,就差点被邻村的几个冒失鬼当做猎物给毙了,回来吓得几个月不敢再上山。另外,开枪万一走火,不小心伤了自己或者别人都不好,你们都没有学过开枪,就你那三脚猫的水平,万一遇见野猪,你再胡乱开枪,还不如赤手空拳呢,太危险了……” 杨兴邦忽然插嘴:“我行……” 赵国强笑道:“小叔,别担心,兴邦大哥可不是我们能比的,他家老爷子可是军中老人,家学渊源,枪械玩的溜熟,您给他一把枪就行,我们不行就拿一把刀自卫就行。”
童小叔看了一眼杨兴邦,于是回身从屋里又拿出一把枪,递了过去:“看看……怎么样?”
然后又拿出两把军刺递给赵国强和童庆民。 童庆民十分不满:“这也太不过瘾了吧?小叔啊,您确定我是您亲侄子?”
赵国强反而很平静,接过军刺拔了出来,刀刃寒光闪闪,保养的很好,显然童小叔精通兵器的保养方法。 赵国强对枪械并不是没有兴趣,那个男孩不喜欢枪械? 不过生于后世,他太明白枪械的危害了。 童小叔的话很有道理,枪械无论走火、炸膛,危险性都太大了…… 顷刻间就是非死即伤的后果。没有经过枪械培训的人手里拿着这玩意,和扛着一个炸药包没什么区别。 杨兴邦接过枪,熟练地开保险,上膛,摆出了一个酷酷的姿势。 “俄制水连珠,7.62毫米口径,弹仓五发供弹,枪保养的不错……童先生是个高人……”杨兴邦破天荒的说了一流夸人的话。 东北民间存枪,是个很正常的情况。 毕竟从前清开始,到建国这段时间,东北就从来也没有安稳过,毕竟那些年土匪连年混战,后来更是有抗联在这里浴血奋战,民间散落的枪支恐怕谁也说不清。 童小叔一下子就拿出两把步枪,听童庆民这厮的口气,显然还有存货。可想而知。 当时的社会究竟有多么的危险,万一谁恶向胆边生,或者产生了对某人的报复心理,枪支随时就会酿成滔天大祸。 看看大漂亮国三天两头的报道恶性枪击案件,你就会知道此生能生在泱泱中华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童庆民看着自己手里的军刺,背上背着馒头等吃的东西,妥妥的骆驼祥子,有气无力的挥手道: “出发……争取午饭在山上考野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