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注定无眠。当周扬和八班学生再次陪同中心校上学的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村子已经开锅了。原来是村头老王家的当家人上山了,一天没回来。周扬等人赶到的时候,村长还在数落老王家的媳妇。“你是不是吃撑了?后山能上么?你这么激他,万一出个好歹,你这后半辈子不得后悔死?”
老王家媳妇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靠着破烂不堪的门槛子呜呜哭,啥话也不说。周扬一问才明白,原来是老王家的孩子想要去镇上开个店,家里凑不出钱,老两口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媳妇埋怨老公没本事,给儿子连个店都挣不出来。结果老王一怒之下,就拿起猎枪和柴刀上了后山,说是要挖点药材给儿子换钱。但是,后山这一两年不平静,经常传出稀奇古怪的叫声,甚至有人看到过在山顶之上的空中出现过某种怪物的虚影。不但如此,有个别人家在山坡上放养的鸡和羊,偶尔也会失踪。最要命的是,李大柱家的二小子和李大海家的二姑娘晚上上山说悄悄话,就再也没回来。直到半个月之后,有人发现了他们带着血迹的衣服。从此,后山就成了李家庄的禁区。外村有人过来想要上山打点儿野味,也被李家庄的人劝住了。一来二去,李家庄后山的种种异常就慢慢流传出去。不过,这种事情大多数都是乡里乡亲凑到一起,压着嗓子小心得交流几句,生怕大声就被山上的怪物听见一样。老王一气之下上了山,在村里人看来,这就跟自杀没区别。数落了一阵子,村长李二狗也没办法,只能发动村民一起上山去找。大晚上的,老爷们都喝了几口酒壮壮胆,然后打着手电筒就往山上去。周扬和乔舒也跟着一起上山。学生们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被金琳芝下了死命令,一个都不准动,只是把大家的手电筒都借给村民。四五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就上了山。在进山之前,周扬在心中呼唤了喵喵。自从见过鼠灾之后,周扬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防备。鬼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小心为妙。喵喵即使是一路飞行,从东海飞过来也需要时间,这期间,周扬和乔舒只能靠自己的本领。村民数量虽然不少,但是摸黑上山这是大忌,大家排成一字长蛇阵,手电的光柱相互映照着,才有胆子朝山上走。还有几个拖后的村民干脆大声唱歌。冬季,山上有大片不会落叶的乔木,虽然远看上去一片金黄衰败,但是走到林子里就能发现,这里的生命力依然强盛。巡山队往山里走了大概四五百米就一字横排撒开,开始大声呼唤老王的名字。山风凛冽,不时传来一阵不知名野兽的吼叫,脚下踩着枯枝败叶发出脆脆的声响……队伍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毛直竖的诡异感觉。周扬和乔舒走在队伍的中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视野地图上,周扬也打开雷达辨别敌我,同时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搜寻到老王的位置。视野雷达的用处大概有两个,一个是分辨一定范围内敌我,一个是能够显示周扬的传承人的位置。这里距离东海很遥远,厨师杨小东的位置自然不会出现在视野中。不过,八班学生们却在视野中显示无疑。这些孩子都是周扬的“正统传承”。分辨了半天,没有任何收获。树林里似乎没有大型猛兽,小动物们被惊动之后四散奔逃。视野中一切都很清晰。“有岔路了!”
一名村民喊道。面前是一片林间空地,有三条不同方向的路。“走哪一条?”
村长李二狗犹豫了。“二狗哥,不行咱们分三伙吧?”
一名村民道。“是啊,咱们这么多人,够了。”
有人搭腔道。“万一……山里真有什么怪物……咋办?”
有人小心翼翼得说道。大家都不吭声了。人多能壮胆,一旦分成三路,人数优势就会消失,如果真有意外的话……士气崩溃就是瞬间的事儿。“要不……我们回去吧……都找到这里了,也算是够意思了。老王他自己都不把命当事儿,我们跟着掺和啥?”
“是啊,二狗哥,这大半夜的,挺瘆得慌啊,咱回吧?”
“对啊,要是知道是哪条路也就算了,可现在抓瞎了……”一时间,队伍里半数以上的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李二狗骂了一句粗口道:“都特么的是不是爷们?万一哪天换你们上山,我们也不找?那不就是活活等死么?”
“你们谁敢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上山?”
李二狗瞪着眼睛吼道。“二狗哥,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倒是指条路啊。”
村民们鼓噪起来。李二狗也有些挠头。“要不……我试试?”
周扬忽然笑道。“老师,你要试个啥?”
李二狗皱眉问道。“我问问路去……说不定有人知道。”
周扬环视四周说道。“问谁?”
“这后山就是我们李家庄的人最熟……我们都不知道,谁还能知道?”
周扬忽然那手电晃了晃树梢,笑着一指:“就问问它。”
说着,周扬一伸手,众人一起抬头。一只肥肥大大的松鼠直接蹦到周扬手臂上,俯下身子闻啊闻,毛茸茸的尾巴翘得很高。“胖哥……”周扬摸着松鼠的大脑袋笑道,“跟你打听个事儿……”“有个男的,上山了,从那条道儿走的?”
除了乔舒之外,其余的村民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周扬。“周老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李二狗有些烦气。松鼠忽然叫了两声,然后跃下周扬的手臂,跑到了最右侧的道路上。“就是这边。”
周扬立刻跟上。“不是傻了吧?听一只松鼠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松鼠在路上左右跳着,似乎很着急,不停得“吱吱”叫。周扬毫不犹豫得顺着右侧的路走了下去。乔舒也立刻跟上,走到松鼠旁边的时候,她回头对李二狗等人说:“周扬的强大你们想象不到,如果想见识见识,就跟上来,机会只有一次。”
她也紧跟着周扬而去。李二狗和村民们愕然愣了几秒钟。“去踏马的,去就去,谁怕谁?”
李二狗一咬牙,也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