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赵飞扬终于感觉疲倦的身体有一丝恢复,窗外夕阳快要落下,夜幕即将笼罩整个大地。感受到饥饿的赵飞扬推开房门,打算查看一下军情,顺便填饱肚子。可是一开门就看到胡怜儿跪在地上,满脸悲伤,梨花带雨。“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您终于醒了!”
胡怜儿一下扑到赵飞扬怀里,双膝却依然跪在地上,“皇上,妾身听说您用龙血救哥哥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您是九五之尊却甘愿牺牲寿元为哥哥续命,我与哥哥能遇上皇上这等圣明天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赵飞扬有些不忍心,蹲在地上打算扶起胡怜儿,可胡怜儿跪的时间太久,膝盖有些麻木,刚刚扑到他怀中都差点儿摔倒,此刻自然是难以站直身子。“怜儿,以后朕不让你跪下,你就一定不能跪下,否则就是违抗皇命,知道吗?”
赵飞扬双手搂住她的腰身,一把将胡怜儿抱起,就要往床上送去。“妾身知道。”
胡怜儿一脸娇羞,轻声应了一句。娇嫩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脑袋也埋在赵飞扬怀中,“皇上,天还没黑呢!妾身等天黑好吗?”
“嗯?”
赵飞扬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等天黑?朕只是把你抱到床上去休息啊!你不是走不了路吗?”
“啊!”
胡怜儿这下算是没脸见人,这才明白误解了赵飞扬的意思,转脸埋在他的怀中,硬是不敢再直面赵飞扬的眼睛。“你这妮子在想什么呢?就冲你这么不老实,朕要好好地惩罚你。”
赵飞扬的惩罚是挠痒痒,关上房门后一阵欺负,硬是挠得胡怜儿眼泪都快出来,才就此作罢。帮胡怜儿轻轻按摩脚踝,等到她可以下地的时候,才带着她往出走。亲自检查了一下胡文昭的伤势,发觉伤势没有恶化正在逐步好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哥哥的伤没有大碍,养一阵子就好了!等他稍微恢复一下,朕派人把他送到镇南关去养伤!”
“妾身替哥哥谢过皇上。”
“哎!不是说不让你跪下的吗?怎么又跪了?再这样我可是生气了。”
检查完胡文昭的伤势,赵飞扬在亲卫的带领下去了伤病营,此战尽管大获全胜,可士卒们的伤亡率还是达到了十分之一,淮南军可不是山贼那样的乌合之众,而是久经沙场厮杀历练的边军。只有十分之一的伤亡率,实际上已经是很难得的。这十分之一中,死者仅上百人,余者多是重伤,有断胳膊断腿的,也有被箭射中眼睛的,甚至还有从马上摔下来被压成重伤的,见到这些士卒们濒临绝望的眼神,赵飞扬心中颇为吃味。即便这些人重伤能活下来,将来恐怕也上不了战场,这样一来,不少士卒就会被朝廷抛弃。赵飞扬看过南唐以前的军政方略,发现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普遍的。这也导致南唐出现了诸多老卒穷困潦倒,无人问津的事实。“军医,俺不治了!俺不治了!”
“不能锯断俺的腿啊!俺要是没了腿的话,怎么养活家中的妻儿老小?岂不是成了废人一个?”
“不行,不锯掉你的腿你会死的!”
“军医,你就让俺死吧!好歹能多挣一点抚恤,让我的孩儿和娘亲好过一点。”
一个右腿重伤的汉子躺在支架上,一脸惊恐地喊叫着,军医还没动手锯断他的腿,畏惧的汉子就挣扎着从支架上摔下去,硬是不断往后爬去。赵飞扬上去按住他,汉子本来还在挣扎,见到来的人是皇上,立即就不动了,只不过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嘴中似乎憋着许多话,却还是强行咽了下去,只悲痛万分地带着哭腔说出两个字,“皇上.”“听朕的,先锯断腿,活下来再说!你们为朕上阵杀敌,朕绝不会让你们连饭都吃不起,连妻儿老小都无法养活!”
赵飞扬朗声道,又命令军医立即救治。“将士们,你们听我一言。”
赵飞扬在伤兵营中大喊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朕向你们承诺,来日战事结束,该封赏的封赏,做不了官的朕会为你们赐予一片土地,绝不让你们的妻儿老小吃不上饭!”
“朕还要向南唐的百姓们承诺,给朕一点时间,来日必定让南唐成为天下间最富庶的帝国!百姓们都有自己的田地!都有饭吃,再也不会因为灾荒来临而饿死。”
皇帝的承诺当然是有用的,许多本一心赴死的伤兵眼中立即有了希望,在这个时代,有一块田地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土地才是生存下去的根本。赵飞扬言出必行,哪怕是山民们需要田地也满足了,难道还会哄骗他们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士?“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离开伤兵营后,赵飞扬命人传旨回京师,一是传回羽林军大胜的消息,二是让户部把那些阵亡将士的抚恤先发下去。南唐此前的军功制度因宦官乱政出了问题,有功者得不到封赏,反而是与宦官亲近的人,可以冒名顶替功劳接受封赏。神策军也正因如此,逐渐从南唐战力最为强悍的禁军,逐步溃烂成一支什么人都有的三流队伍,连盘踞紫龙山的山贼都打不过!赵飞扬上位后,改革了诸多军功方面的东西,同时还把抚恤加重,消除了士卒们的后顾之忧。不过赵飞扬清楚,最主要的还是土地问题,而今南唐土地兼并太过严重,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若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南唐迟早会发生更大的内乱。回到营中,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赵飞扬赶紧让火头营给自己上了一些吃的,一阵狼吞虎咽解决饭食,正吃得忘乎所以时,却发现萧秀凝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吃点?”
赵飞扬随口问道。萧秀凝摇摇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你真的可以用输血的方法改天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