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怎样了?”
九月二日,星期天,上午七点五十分,一群去送货回来的堂兄弟们全都聚集在了萧文俊的身旁,愣愣地看着萧文俊在计算器上摁个不停,直到萧文俊停下了手,萧文龙这才迫不及待地发问了一句道。“还行,十七点九二吨。”
见得众堂兄弟们如此之着紧,萧文俊登时便乐了。“唉……”“啧。”
……萧文俊这话一出,众堂兄弟们的脸色顿时便全都垮了下来,没旁的,只因今天的订单比起昨天来,又少了近四吨的量,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提成又少了一截。“别不知足了,再过几天,怕是连一斤的量都没有了,你们几个这几天都注意一下,一旦发现挖出来的海瓜子已经产过了卵,立马停止收购,回头我会去大虎村等处走上一趟,把后续的安排都处理好来。”
算上今天的可能之收入,萧文俊从海瓜子的购销上一共赚到了足足九十八万七千多元的毛利,在这年月,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的,他是真没啥可不满意的。“明白。”
“阿俊,你放心,我们知道该如何做的。”
……产过卵的海瓜子羸瘦不说,还有着股怪异的腥味,根本卖不出去,这一点,萧文俊可是曾反复强调过的,一众堂兄弟们自然都是心中有数得很。“那就好,现在发八月份的奖金,文龙,你是一千九百二十七元;文高,你是一千八百一十八元……”既是要马跑,那自然是得让马吃饱,这么个道理,萧文俊可是拎得很清的,这不,交办的事情交待过后,他立马便当众宣布了八月份的奖金分配。“我有这么多?”
“哇塞,发财了,发财了!”
……八名堂兄弟所拿到的奖金虽各有不同,可最低的也都在一千二百元以上,这对于众人来说,绝对是笔从不曾拿到过的巨款,当即便令萧文龙等人全都激动得个难以自持。“行了,都别傻乐了,接下来,咱们来谈谈家务事,萧文明跟他老娘是住进了谁的屋子?”
粮草既已拨下,那兵马也就该动了,这不,没等一众堂兄弟们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就见萧文俊的脸色突然一板,问话声里满满都是肃杀之意味。“住我跟文高那屋了,怎么了?”
这一听萧文俊语气不善,众堂兄们当即便安静了下来,彼此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这才见萧文平犹犹豫豫地反问了一句道。“怎么了?公司免费为你们提供住宿,那是公司的福利,不是让你们拿来随便做人情的,再有下次,自己回老家种田去。”
家务事真的很令人头疼,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宗亲们指着脊梁骨骂,萧文俊本人倒是无所谓,左右他又没打算玩啥衣锦还乡的把戏,可他却不能不为一向好面子的父亲着想一下,所以么,抢占道德制高点对他来说,就显得格外的重要。“这……,阿俊,我以为……”被萧文俊这么一呵斥,萧文平登时便不免有些慌了神,没旁的,他之所以让出了房间,仅仅只是因萧文明与萧文俊之间的血缘关系更近,本着的便是疏不间亲之原则,却万万没想到马屁居然拍到了马脚上。“我不需要你以为,好了,你们几个一起回去,把萧文明母子都赶走,就说这是公司规定,他们有什么意见,让他们到店里来找我,能办得到吗,嗯?”
似这等为萧文明母子提供住宿,然后再让他们来家里闹事,那得多蠢的人才会去干啊。“能!”
萧文俊都把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萧文平等人又哪还会不清楚萧文俊是有多不待见萧文明母子的,这当口上,自是没谁敢有丁点的异议……“萧诚宏,你个老混子,你给老娘滚出来……”萧文平等人去后不多久,店门外便已响起了三婶那大嗓门的叫骂声。“闭嘴!”
此时此刻,萧文俊就站在店门内,这一见三婶母子气势汹汹而来,立马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你、你……,我不跟你说,让你爸出来,我倒要问问看,他是怎么当大哥的?”
萧文俊人高马大,往店门处一站,那威势当即便镇得三婶心下里难免有些发虚。“嘿,三婶,亏得你还有脸问这话,爷爷病了,你一毛不拔也就算了,让你轮着到医院陪护爷爷,你居然还找我家要工钱,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等不要脸的人。”
为了不让父母难做人,萧文俊早在昨天便已事先告知父母今天不要来店里了的。“都是一个爹的孩子,那当然是谁有钱谁出喽,还有啊,凭什么二婶有工钱拿,我就不能拿,这不公平!”
三婶就是一不要脸的主儿,甭管在理不在理,她都敢胡搅蛮缠上一通。“就是,阿俊,胳膊可不能朝外拐啊,你能给文龙他们开工资,怎么就不能给我也来一份?”
三婶话音方才刚落,一脸不爽状地站在一旁的萧文明也跟着嚷嚷了一嗓子。“要钱,可以啊,你萧文明能跟文龙他们一样,两天轮一次夜班,那我也可以给你开工钱,你能办得到吗?不行吧,那你有什么脸来找我要钱,我欠你的吗?”
“还有,三婶,你叫什么委屈啊,照顾爷爷本来就是你应尽的职责,可结果呢,你就只干了两天就跑回老家去了,就你这德性,还想要工钱,做白日梦是吧?你们给我听好了,赶紧给我滚回龙源老家去,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了。”
萧文俊实在是受不了这对奇葩母子了,毫不容情地便训斥了他们一通。“你想怎样?老娘这百八十斤就搁在这儿了,看你能把我怎地。”
三婶在老家可是撒泼惯了的,还真就不怕萧文俊的威胁之言。“怎地?好办,文龙,他们再敢乱闹,都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关几天,嘿,你们刚才所说的话,我都录了音,这就是证据!”
对耍泼的人是绝对不能退让的,否则的话,对方铁定会得寸进尺,在这一点上,萧文俊可是早有防范的。“你、你……,咱们走着瞧!”
乡下刁民就算再怎么刁,怕官都是常态,正因为此,这一见萧文俊从裤兜里掏出了只小巧的录音机,三婶的心顿时便慌了,哪敢再继续胡搅蛮缠,只丢下了句场面话,便即与其子一道狼狈鼠窜了去……